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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溫寒想了想,輕聲說:「不太好吧?」

  程伽亦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溫寒拿起桌上的印度奶茶,小口抿著,心神不寧地瞄著這兩人。

  她無法想像,此時像朋友一樣閒聊的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曾出賣了十幾個兄弟,出賣了周克,也害死了莊衍。

  從瓦納納西回到這裡,就像從天堂回到了地獄,溫寒知道,一切都將開始。今天的儀式算是小憩,也是最後的寧靜。

  不管程牧雲用什麼方法,都會有人……死去。

  付一銘察覺到溫寒越來越緊繃的神經,笑了聲:「溫寒小姐?」

  「嗯?」溫寒努力裝著若無其事。

  「你看起來似乎滿腹心事?是什麼讓你如此不安?」

  溫寒被問住,他這是明知故問。

  付一銘這個人,她接觸的並不多,總覺得他脾氣非常古怪,時好時壞,非常情緒化。從咖啡種植園的一句句逼問,到後來在簡陋小樓裡和程牧雲刀槍相見,醫院地下室的暴怒和肢體衝突,都讓溫寒印象深刻……可那天程牧雲被帶走,她的直覺卻是找付一銘。

  真是奇怪。明明付一銘這個人說起話來,很讓人討厭。

  溫寒用低垂的眼睫,掩飾自己的情緒:「今天天氣很反常,燥熱難耐,或許,我只是不習慣印度的這種鬼天氣。」

  「是嗎?」付一銘解開襯衫袖口的紐扣,「天氣歸天氣。可我覺得溫寒小姐看我的眼神,飽含敵意,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這是我們內部的事,她是個外人。」程伽亦為溫寒解圍,「不要將矛頭指向溫寒。」

  「外人?」付一銘上下打量程伽亦,「我是這個組的組長,你的檔案卻不在我的手上,你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外人?」

  「看來你似乎很介意,當初程牧雲沒有把全部組員的檔案轉給你?」程伽亦含笑,「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我對你的過去卻很熟悉,付組長。」

  「是嗎?」付一銘笑,「我竟能讓你這麼個美女如此留意,還真是榮幸。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程伽亦一怔:「什麼秘密?」

  「我未婚。」付一銘輕聲說。

  「……」程伽亦蹙眉,「你真是會開玩笑,而我對你不感興趣。」

  付一銘輕佻眉:「那真是遺憾,我對你可是很感興趣。」

  程伽亦聲音越發低:「你最好說話禮貌些。」

  付一銘笑了聲:「親愛的,你怎麼如此放不開。如果在莫斯科碰上我這樣英俊的男人和你調情,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程伽亦勉強笑笑,將沙發上屬於她的拿頂紅色遮陽帽拿起來,戴上:「可你的調情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你吸引女人的手段真是拙劣。」

  「是嗎?那我換種方式,不知是否會讓你感到愉悅一些?」他緊盯著程伽亦,一字一句地說,「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烈日。親愛的,不管你的臉有多讓人想要佔有,只要你真得是背叛者,我都一定會找到證據,讓你生不如死,永墜地獄。那裡可沒有這麼好的太陽,」付一銘瞥溫寒,「你說是嗎?溫寒小姐。」

  ……

  溫寒抿起嘴唇,沒回答。

  幸好,有個穿著白衣的印度男人走近,合掌鞠躬:「三位貴賓,請隨我到廳外,等待主人的歸來將會很辛苦,感謝你們遠道而來,陪我們的主人走完在塵世的最後一程。」

  溫寒忙合掌,起身回禮:「多謝你,我們這就動身。」

  兩個剛才還在你來我往,說話夾槍帶棍的人恢復如常。

  付一銘甚至還紳士地示意,讓兩位女士先行。

  §第42章 佛祖歸佛祖(2)

  溫寒找到程牧雲時,他正在隊伍最前方,和一個身穿華服、光著腳的印度老人用英語交談。溫寒走過去,安靜地站著,認真聽了會兒他們的對話內容,大概猜到這個華服的印度老人就是莊園主人。

  「祝賀你。」溫寒合掌,在程牧雲告辭時,輕聲祝賀。

  老人含笑,合掌回禮:「感謝你遠道而來。」

  樂聲響起,儀式正式開始。

  溫寒隨著程牧雲,等候在一旁。

  身邊有耐心的工作人員,不停對各位貴賓說:「請各位貴賓耐心等待,隊伍很快就會回來。」

  隨著老人最先走出去的是苦行僧隊伍。

  這裡大部分苦行僧就是昨日從瓦納納西一路步行而來的人。他們走過時,溫寒還看到了莊園裡的幾個熟悉面孔,是曾和程牧雲住在孔雀棚旁的幾個人。

  她記得,其中一個還給她額頭點過紅痣。

  緊接著是僧侶。

  僧侶隊伍之後是象群。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這種大地都在震動的處境,讓溫寒感到不安。因為站得近,溫寒還險些被其中一頭大象鼻子掃到,幸好,程牧雲將她拽到身後,用手擋開了象鼻。

  因為這種碰觸,被擋住象鼻的雄象發出一聲不滿的叫聲,被趕像人大聲呵斥著,勉強壓抑住了情緒,但還是揮著象鼻,狠狠掃過來。

  這次,趕像人發出了很大聲的斥責。

  象鼻被拋出來的繩子套住,堪堪停在程牧雲的身前。

  程牧雲輕聳肩,微壓下下巴頦,挑起眼睛和大象對視,仿佛在用眼神做著什麼談判。慢慢地,狂躁的象搖了搖鼻子,又悶叫了聲。

  乖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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