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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溫寒把最後找到的蔬菜堆在水泥臺上:「可我不想去那麼遠的地方,」她伸出手,慢慢地攥住程牧雲的手,「去花時間找餐館,看功能表,挑選想吃的東西,這些都很麻煩,很浪費時間。讓我做給你吃吧,這樣你能在廚房陪著我。」

  陪伴,在廚房這種地方,是普通人最日常的生活。

  甚至沒人會以為這是浪漫的。

  可他,程牧雲能放下所有東西,完完整整屬於一個人,這還是他從未曾有過的生活。

  溫寒看他眼底的灼熱,臉有些燙:「你是我第一個男人,雖然在莫斯科長大的人說出這種話有些奇怪,可我真的想和你渡過最普通的一天。」這樣以後每次回憶,不會只剩下豔遇和性|愛,還有不斷的兇險旅程,無休止分離的酸澀。

  程牧雲整個人身上的煞氣都收斂起來,他右手搭上她的肩,前跨一步,她的後背撞上水泥台。

  嘴唇就在她的鼻樑上,快要碰上。

  「所以,親愛的,你想給你的心上人做些什麼填飽肚子呢?」

  溫寒想要說,留個小懸念,卻被他先封住了嘴唇,很不溫柔的親吻,有點粗暴。

  他直接攪住她的舌頭,修長的腿壓上她一側的大腿,手滑到她腰身一下,單手將她托到水泥臺上,讓兩人的眼睛能在同一水平線:「今天早晨,我離開那幢小樓前都在後悔,為什麼昨夜要在整夜的冷風裡浪費時間,如果就這麼死了,那昨夜的六個小時是該有多麼無趣。」

  他說完,又是發狠的深吻,這是在蹂躪她。

  無聲而直接,炙熱而深沉,她頭重重磕到高處的櫃角,支吾了聲,程牧雲手掌扶住她後腦,為她墊住,用粗糙而灼熱的手掌隔開了她和櫃角……溫寒腦子混沌著,到被放開,大口換著氣,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咳嗽著,又是窘迫又是笑。

  臉紅是因為門根本沒關,這一切都毫無疑問被那幾個陌生人看到了。笑是發自心底的,就是想笑。

  程牧雲還想再進一步,被她堅定推開。

  還要做飯。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她想得那麼順利,你看,只要有程牧雲在的空間,一點點準備好,要下鍋了,她提出讓他出去等著:「你看,你那些朋友還在等著你,他們多尷尬,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程牧雲好笑瞥了外邊一眼,如果告訴溫寒這些人腰間合法帶著槍,一旦有任何察覺到程牧雲要危害社會安全或是他人生命的事,拔槍直擊他要害也都是眨眼的事,不知道溫寒會如何想。

  到最後,被端出來的一大鍋香噴噴,聞起來香料味濃郁,可又和印度餐食有些不同的紅湯,倒是讓程牧雲驚訝了。

  「你看,你不吃葷,這裡正好也沒有牛肉。沒有紅菜只有番茄,顏色倒是對的,」溫寒輕聲用俄語,貼在他脖頸旁詢問,「記得嗎?紅菜湯。」莫斯科的紅菜湯。

  Borsh,Бopщ。東歐很流行的一種湯。

  不管在東歐多少個國家延展了多少種做法,但都是滿溢著香料和洋蔥濃郁的味道,濃稠的,色彩豔麗鮮紅的湯。

  程牧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濃稠的紅菜湯。

  十年了。

  莫斯科,那真是令人懷念的故土。

  §第39章 夢與寐中人(2)

  滿室都是莫斯科的味道。

  雖然這湯太普通,普通到你能在莫斯科任何一個貧窮的家庭喝到,也不值特地向身邊幾個陌生的「朋友」介紹。

  但在程牧雲遠離故土十年後,能在印度這個地方喝口莫斯科女孩親手為他煮出來的這道湯,還是讓他喉嚨口有些發澀。愛情,為他帶來的不只是牽掛和身體的纏綿,還有思鄉的危險。

  「這是迷迭香葉?」他自雙睫下瞥了她一眼。

  溫寒應了聲,有些心虛地看著湯上幾片深綠色的植物葉片。

  剛才在廚房翻找煮菜的香料,她看到了這個。她看到迷迭香就會想到最初和他相遇時對他的感覺,從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的眼神可以美成這個樣子,像是迷迭香,只要看你一眼,就會讓你渾身發熱。

  還有迷迭香花語中那忠貞和漫長寂寞的思念。

  都讓她忍不住想要用這款香料。

  程牧雲沉默著,接過她盛滿紅菜湯的不銹鋼碗。

  那四個始終保持安靜的男女,在溫寒的熱情下連連推辭,只有一個人示意性地嘗了小半口,可吃到嘴裡,沒多久就抱歉吐出來,用英文解釋實在受不了迷迭香的味道。

  就是從這裡開始,溫寒對這四個男女有了異樣的感覺。

  好像他們並不是全身心信任程牧雲,就像是……那天在莊園裡,當程牧雲把一袋子芒果放在眾人面前,只有自己和莊衍毫不猶豫吃了。

  這就是一種信任。

  溫寒收拾著廚房,事無巨細。這裡的餐具真是簡陋,全是不銹鋼的,也好收拾,她很快就擦乾最後一個不銹鋼小碗的水漬,關上櫥櫃的門。下一個動作就是去看客廳牆壁上掛著的時鐘。

  還剩下二十二個小時。

  「你接下來……有安排嗎?」問得很輕,她倒是像做賊一樣。

  程牧雲瞇起眼睛,靠近她,用自己高大的身體毫無間隙地貼上她的後背,大腿後側,還有小腿:「和你的心上人一起上樓,怎麼樣?」

  客廳裡,有人打開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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