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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簡單來說,程牧雲曾經是黑的,後來被洗白成英雄,是個傳奇,但是現在你要再說他又是黑的……這等於推翻了十年前所有的事,簡直就在掌所有人的嘴。

  所以,對於程牧雲這件事,大家都很慎重。

  更何況,程牧雲曾經立過大功。

  漫長的等待。

  似乎總部也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暫時拘|禁程牧雲。官員不太有耐心地看著手錶指針,當四十分鐘過去後。總部還是沒有回答。

  官員想了想,想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萬一程牧雲沒事,這麼興師動眾把人家帶回來,就有點尷尬了。

  寒暄的話剛到嘴邊,門就被敲響。

  官員眼神示意身邊人去開門,戶外的陽光照進來的同時,剛才被程牧雲指責像女人一樣猜忌和暴躁的付一銘走進來。他瞇起眼睛,打量室內的排場,笑了聲:「怎麼?帶走我的人,都不和我打聲招呼?」明顯的,語氣很不爽,「而且還帶走的是曾經的組長,你讓我怎麼和我兄弟們交待?」

  官員公事公辦,回答這個比自己級別大的長官:「沒辦法,按規矩例行公事。」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在最前面賣命,你們安插臥底在背後捅刀子有多可恨?」

  官員被問得有些臉上掛不住。

  付一銘接著說:「凡是在執行任務的人都不受約束,所有的罪名,哪怕是審訊也要等任務結束再說,這點是約定成俗的規矩,」付一銘愈發不耐煩,伸手戳戳那位官員的前胸,「我們在追查走私集團,在執行任務,那個走私集團在十年害我損失多少組員,你知道嗎?」

  「對此……我也深表遺憾。」官員越發鬱悶。

  氣氛一時凝固到冰點。

  讓人尷尬的,讓人難以應對的付一銘突然就這麼出現。

  ……

  所有人都在沉默。怎麼辦?

  最後,還是付一銘自己打破了寂靜:

  「我已經打了報告給總部,就在剛才。我來擔保程牧雲沒有做任何非法調查,我們行動組也沒有內鬼,莊衍的死就是食物中毒的意外,等莫斯科回來的屍檢報告,就能說明一切。」

  三個審訊官再次愣住。

  付一銘直接推翻了剛才陳淵的錄音證據。

  「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付一銘低頭,看那個官員。

  「稍等,我需要和總部確認。」官員指了指椅子。

  付一銘表示,自己不需要坐著等。

  記錄員發出詢問。

  三分鐘後,等到回復:放人,繼續監控。

  官員鬆口氣,伸手朝向門外:「可以了。只是,會由我來監控你們在印度的所有行動。」

  付一銘瞇起眼睛:「沒問題,你們可以派人監控程牧雲,但是無權帶走他,除非我死了,」他說完,走到程牧雲面前,「我們走。」

  程牧雲坦然起身,把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來,攥在手中。順便,還對負責翻譯的人點頭笑笑,用俄語說了句:感謝你。

  在離開前,程牧雲再沒有看過陳淵。

  倒是付一銘掃了掃陳淵警服上的肩章,皮笑肉不笑地告訴他:「恭喜你功成身退,終於不用在我們這個最危險的地獄小組做臥底了。」

  兩人在眾目睽睽下,離開審訊室。

  官員啪地一聲關掉桌子上用來審訊的檯燈。

  「陳淵,你留在這裡,和你的上級單獨彙報工作。」

  要不是陳淵突然遞出消息,申請拘|禁程牧雲,也輪不到他來主持審訊。

  都說莫斯科是熱血和冷血並存的國度。

  在這裡,可沒人想得罪付一銘那組人。

  「那我就沒事了?」孟良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走吧,」官員放鬆下來,拍了拍孟良川的肩,「老孟啊,趕緊回尼泊爾吧,莫斯科這組人都被叫做『地獄之組』,不要老和他們在一起,小心被牽連。」

  「知道,知道。」孟良川訕笑。他自己也是周身冷汗,畢竟剛才為了維護程牧雲說了不少謊話,如果被拆穿,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他走出房門,看了看遠處。

  就這麼一會兒,只能看到兩個特別小的背影了。

  孟良川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這個陳淵,應該是他最瞧不上的人了。雖然知道陳淵也是在執行任務,但孟良川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陳淵,估計自己會倒戈,絕不會在這時候檢舉程牧雲。

  孟良川在心裡歎口氣。

  當初看著咖啡種植園的那張大合照,他就斷定,這四個人裡有一個內鬼,還有一個是上級監控程牧雲的臥底。

  現在,陳淵自爆臥底身份離開莊園,莊衍又死了。

  還剩下付一銘和程伽亦。

  究竟還要發生多少事,還要死多少人……

  ***

  付一銘和程牧雲在向日葵田旁,並肩前行。

  就像程牧雲說得那樣,他這個人很記仇,很暴躁,很易怒,也很不容易恢復情緒。

  但是被這麼一折騰,還是把多年兄弟情放在了最前面。

  他走了會兒,輕聲感慨:「早就不讓你追查內鬼,我們又不是黑幫,清理掉就清理掉了。要按照法律來,你這種非法行為惹出命案,會要你自己償命的。」

  程牧雲看了他一眼。

  「你還懷疑我嗎?」付一銘問他。

  「難說。」程牧雲很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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