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一九


  這是程牧雲口中所說的,老闆娘介紹給他的特殊服務,讓他一夜歡愉的女孩。現在出現在這裡。

  溫寒臉色發白,含糊著應了聲,在阿加西好奇追問下,草草解釋自己與這女孩在加德滿都那間小旅店裡有過一面之緣。她走過去,儘量自然地坐在女孩身邊,任由她給自己注射疫苗。

  這情形要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而程牧雲恰好不在營地。

  整個下午,溫寒都看著這個女孩像天使一般,為受傷的人重新處理傷口,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她心底翻湧的情緒很陌生,很不舒服,甚至想,重新回到帳篷去蒙頭大睡。

  「太貴了,」朗姆在溫寒身邊嘀咕,抱怨嚮導雇來的腳夫有多昂貴,「我們是抗擊盜獵者的遊客,應該獲得客人般的款待,可這價錢簡直是在對待敵人。」

  王文浩倒沒顧得上這裡,始終在顧看著眾人的行李。

  「王文浩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阿加西低聲說,「你看,他不止在看我們的,還在檢查其它遊客的行李是否裝得妥當。」

  那幾個守湖的士兵背著獵槍,在樹林裡收拾昨夜被咬死的獵犬。溫寒看到有一個,齜牙咧嘴地說著什麼,目光兇悍,讓人不寒而慄。

  或許是常年和這些盜獵者交鋒,這種始終處在戰鬥中的狠辣,早就蝕骨入髓。

  她莫名就想到程牧雲昨夜幾乎將一隻藏獒砍成兩段後,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常年浸泡在黑血裡,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

  她看四周。

  他還是沒回到,已經天黑了。

  誰都沒料到,程牧雲在深夜出現,還帶著十幾頭大象回來。

  這裡很多大象都是用來遊覽的,並不能帶出去做腳力。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定這些的。這個男人,仿佛無所不能。

  坐在各自帳篷裡避雨的遊客們,都歡呼起來,笑著交流,慶倖明天不用冒雨徒步了。

  溫寒不是沒有聽到歡呼。

  可她在大帳篷裡,對著還沒燒開的水壺,在努力讓自己不要移動。坐在這裡,那個與他曾有過露水情緣的女孩就在這個營地,也許……她特地來這裡就是為了再見他一面。

  帳篷外,嚮導們在忙著安置大象和趕象人。

  熱鬧,笑聲不絕。

  溫寒控制不住地想下去,一整天看著那個女孩,對方還時不時用探究的目光來審視她。好像她很清楚,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之一。

  他的黑靴出現在她右側。

  「如果你能放棄盯著那個爐子,用你那雙美麗的眼睛看我一眼,」他的聲音隨後而至,半蹲下身子,輕聲說,「今晚,我就留在這裡。」

  溫寒避開他。

  「怎麼了?」他笑得輕而性感。

  單手從她腦後繞過去,將她的臉按向自己,卻感覺到她掙扎著要躲開的動作。

  他再次笑,咬上她的耳垂。

  溫寒倒吸口氣,怕被人聽到,只能小聲掙扎:「我不想,我早說過讓你別靠近我——」不想在匆忙旅程中和你露水情緣,也不想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可她說不出來。

  程牧雲盯著她。

  慢慢地,困住她的那只手臂松了開。

  溫寒喘著氣,倉惶地從小凳子上躲開,倒退數步。

  她在為了那個女孩而吃醋,可她不敢承認,畢竟面前這個男人和她才認識不超過一百個小時。

  程牧雲手扶著地面,起身,抬眼的一刻已經恢復如常。他的安靜和帳篷外嘈雜的雨聲顯得如此對立,格格不入。

  他的身體因為兩日夜沒有休息,又因為周身的傷,始終處於高燒狀態而變得不太靈活,下午又徒步太久。

  總之,不太聽從大腦的支配。

  但並不妨礙他用最後的耐心和她說話。

  「我明天會離開這只隊伍。」他開口第一句是告別。

  「明天?」她脫口而出。

  「是的,明天。我會提前結束這段美好的路程,」他嘴角揚起一個小弧度,「祝你和你朋友接下來在尼泊爾玩得愉快。」

  溫寒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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