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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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告訴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會很精彩,露宿原始森林。尼泊爾明令禁止捕殺動物,那裡是猛獸的天堂,孟加拉虎、豹、犀牛、大象,還有淡水海豚和鱷魚。」 鱷魚,她還沒見過。 她想,接下來震撼人心的自然風光會讓她淡忘掉與他前兩天的事。那麼短暫,完全能當作是異鄉的瑰麗而又危險的夢。 遊客加上兩個嚮導、程牧雲和孟良川,總共十七人,向著奇特旺徒步行去。 幾個小時過去,所有試圖和他搭訕的女孩子都已經暫時忘記了這個男人的風情,只是疲憊地走著、走著,抱怨著為什麼還沒有到露宿的營地。 從午後到黃昏,天將黑時,終於見到一個很大的湖。 朗姆在興高采烈地說,明天可以來這裡看到鱷魚。而溫寒留意到的是,湖邊有幾個端著槍守衛的士兵,程牧雲走過去時,和他們點頭招呼,從口袋裡摸出了兩包煙,丟給他們。 對方接住,笑著指了指前方不遠處。 那就是他們露營的地方。 這個深夜。 她在帳篷裡,盯著狹小空間唯一一盞燈,趴在睡袋裡放空大腦,過了很久,才關燈睡覺,卻睡得不踏實。突然有個影子鑽進來,撲到她身上:「寶貝兒,他們都在外邊玩,你怎麼自己在這裡呆著?」阿加西笑著問她,「我發現這裡的人都很有意思,那幾個白天看到的守湖士兵也在。」 阿加西邊說著,邊將她拉出帳篷。 哪裡有很多人…… 篝火邊,已經只剩了兩個嚮導、程牧雲和他那個朋友,還有白天的幾個拿槍守湖士兵,她們鑽出帳篷時,篝火邊的男人們同時望過來。 「怎麼忽然出來了?」嚮導奇怪。 程牧雲坐在篝火的另一邊,看不到他的臉,只有身體的輪廓。 「我不太習慣睡帳篷,」阿加西走過去,「你們怎麼都沒睡?」 「最近這裡不太平,」孟良川倒是沒察覺什麼,還好心回答,「要留幾個男人守著。」嚮導隨手給兩位女士各倒了一杯酒。這個嚮導參加過聯合國的維和活動,而那幾個士兵常年守在這裡是為了防著盜獵者,保護獨角犀牛,他們幾個男人剛才就在聊這些。 溫寒聽他們說了會兒,越來越坐不住,再加上她不勝酒力,喝了小半杯就臉紅起來。 「我父親死後的骨灰,投入了印度恒河,」嚮導以此為驕傲,這是這裡的有錢人才會有的待遇,「婆羅門這個種姓在尼泊爾地位最高。」 嚮導已經有些醉了。 程牧雲看看表,對阿加西說:「你們可以再去睡會兒,離天亮還有段時間。」 他的瞳孔裡映著跳躍的火焰,比酒還要熱烈。 雖然他滴酒未沾。 §第8章 命運的陰影(2) 溫寒的情緒有些飄,因為烈酒的催化,無法把控。 她沉默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帳篷,她這次是真的睡著了。閉上眼,就像被推進漩渦,頭昏腦漲地失去了意識。 可是好像沒多久,就被驚聲尖叫吵醒。 她猛坐起身,恍惚覺得這不是夢境,立刻爬出帳篷。 篝火邊沒有人,遠近很多人影簇擁在一處,抱著頭,蹲在帳篷旁。 她在黑暗中前行兩步,被人猛拉著手臂,蹲下來:「盜獵的,一定是盜獵的,有好多藏獒!」阿加西俄語說得哆哆嗦嗦。 溫寒手腕被阿加西攥得生疼,她拍了拍阿加西的手,手臂因為緊張而發酸。他呢?他在哪裡?她慌張四顧,根本找不到兩個嚮導和他,還有孟良川。 四周全是犬吠,兇猛而暴戾。 受了傷的兩個守湖士兵靠在巨石旁,捂著傷口,爆出怒吼,一群獵犬撲到叢林裡,撕咬,被撕咬,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畜生的哀嚎。 有人端著槍倒退著,路過溫寒這裡,眯了眯眼:「見到畜生就砍,不砍死它們你們就被咬死。」孟良川抽出刀,丟到她腳下。 溫寒探手撈過匕首,緊緊攥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拿著匕首有什麼用,那些黑影躥動的速度太可怕。視線因為恐懼而變得模糊,景色晃動著,忽大忽小。突然,身後放置炊具的這個帳篷被撞翻,有兩頭畜生滾入,在鍋碗摔的碎裂聲中頂著帳篷布沖過來。身後阿加西尖叫著,被朗姆一把扯著領口,連滾帶爬地沖向了最大的那個帳篷。除了躲藏,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溫寒!」阿加西大聲叫她的名字。 她沒有動。 因為她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影與藏獒滾在一起。月色下,程牧雲臉上有血,目光比身下的畜生還要兇狠冷冽,一刀正中藏獒的心臟,直接橫切,幾乎將猛獸攔胸切斷。 血噴薄而出,鮮紅的,染透他的褲子。 程牧雲爬起來,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溫寒。 溫寒雙腳不受控制,想要跑向他。 就在她鬆懈的刹那,有黑影猛撲向她,在肩膀落入畜生口中的一瞬,程牧雲撲過來,將她生生從藏獒口中扯出來,兩人重重摔落地面天旋地轉地滾向漆黑的湖水。 在落水前一刻,她被他用膝蓋頂到岸旁,撞上石頭的一刻,眼看著程牧雲滾入水中—— 水裡有鱷魚…… 意識隨之消失。 好痛,好刺鼻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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