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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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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歸路向何方(3) 他人到昆明,和工作組匯合。 拿到名單,四個中國籍,二十四個華僑。 算是小範圍撤僑,工作人員都坐在第一個小麵包車上,第二輛跟著便衣,後頭帶了輛空著的大巴車。隊伍越精簡,越安全。 路炎晨人到昆明時,基地派來的另一個同事也剛到,見著路炎晨就笑:「和你說,你帶的那批學員走時候可想你了,都問我還有沒有機會見。給你,都是接我的人讓我轉給你的。」同事從黑挎包裡撈出來一疊卡片,都是先前帶了一個多月的學員給的。 「聽說你老婆快生了?頭讓我和你換崗。」 「差不多就下星期。」 「正好,接人回來,你也該回去交差了。」 差不多,路炎晨也想著就這麼兩三天了。 那同事也是被欽點過來的,才剛從南半球回來,在北京出了海關,提行李時接的任務。拿了機票直奔國內登記口,來了昆明……倆人上車時,他還在和路炎晨一個勁打趣說自己沒洗澡,也不知道臭不臭,就算外衣不臭,內褲憋了兩班飛機的也肯定不能聞了—— 說著,人上了車,瞧見兩個挺年輕的姑娘聽得嗤嗤直笑,這才反應過來這趟不是基地裡的大老爺們聚在一起,是外交口的人,還有隨隊醫生,目下一掃,車裡全是女的。 還在說內褲問題的大男人立馬就閉嘴了。 車開了一小時,互相熟悉起來。 「我撤僑都第三次了,還是第一次給配排爆專家呢。」其中一個年輕姑娘感慨。 路炎晨同事是個話嘮,緊著接話:「這不怕萬一嘛。那野雷太多,真遇到了也不能指望別國人來救你,還是帶著自己人方便。別怕,別怕,我和路教官就是兩個備胎,和趙醫生一樣,就是給你們圖個安心。」 姑娘們笑著,遞礦泉水給他倆。 一瓶水被遞到路炎晨這裡。 他正低頭翻看短信,看到歸曉回了這麼一條:那是你和我睡得少,沒見過其它顏色,等回來都試給你看,大色狼:P *** 一張化驗單放在桌上。 許曜掃了眼:「TSH還是太高,都過600了,不過讓你現在去看什麼都沒用,」他低頭在病歷本上唰唰寫著,「T3,T4都正常,估計你生完孩子甲減就自己好了。做完月子做個測試,給寶寶也做一個。」 歸曉哦了聲。 「你老公還沒回來呢?」 「沒啊。」歸曉撐著下巴,可憐兮兮看許曜。 許曜將眼睛摘下來,笑了:「你家就一個小孩,我也不放心。給你開個住院單,下午就住進來吧,該生了。」 「那我家那小孩怎麼辦?」 「我給我老婆去個電話,讓她先把小孩接我家幾天。」 許曜下午排了三個剖腹產,看時間差不多有時間去吃個午飯。他開了住院單,歸曉回家將早備好的待產包拿上,把秦小楠交給許曜老婆,下午就進了醫院。 產房裡,還有個女的,年紀輕,二十歲剛出頭。 歸曉住到晚上,臨睡著也沒見她老公,挺奇怪的,沒敢直接問。那女人早看歸曉自己辦住院手續,也奇怪呢,倒是先問了。結果是大家都一樣,都在國防口。 一個搞排爆,一個搞資訊工程。 結果兩位軍屬神秘兮兮地將門一鎖,聊起了八卦,她給人家講反恐講排爆,人家給她講資訊防線講安全網。那准媽媽比歸曉稍微好點兒,能隔兩三個月見一回老公,還和歸曉說估摸過兩天人就出差回來了,到時候介紹給歸曉認識。這一說就到半夜,護士來催兩次,才算將兩人攆上床去睡。 白色簾布拉上。 歸曉躺在陌生病床上,反倒愈發清醒。 她頭枕著手臂,沒事幹,就在網上搜順產技巧,重新溫習一遍。剖腹產倒不怕,反正有許曜呢,這個醫院婦產科第一把刀非他莫屬。她輕吸氣,又緩緩吐出,演練得正得心應手,布簾「唰」地被拽開。?是許曜。 「你爸來找你了,快,跟我出來。」許曜還穿著白大褂,低聲說。 我爸?歸曉心沉下去,穿拖鞋時已經想了上百個不好的理由,追著許曜出去,走廊外,十幾步遠就是父親,見著她先看看那個肚子,默了一下說:「做好準備,明早和我飛昆明,路炎晨那邊出事了,」話音落了,再去看許曜,「情況允許嗎?」 許曜很是冷靜:「我請假跟著去,沒問題。」 父親簡述,小範圍撤僑任務,突然遇襲。意料外狀況,統共傷了三個,兩重傷,路炎晨是其中之一。人現在在昆明—— 歸曉血都涼了,嘴張了數次,聲沒出,眼淚啪嗒啪嗒成串往下掉…… 這一晚許曜在病房陪她,想讓她睡,但沒成功。 最早一班是東方航空,七點五十五分。 天沒亮他們離開醫院,冬日晨風刺骨,刮得她臉頰和眼角疼,許曜替她把圍巾繞上臉:「說不定你到地方,人就醒了。別再哭了。」 歸曉啞巴了似的。 想起和他重逢在加油站時,他說:記得,化成灰我都記得你。 眨著眼睛,淚珠兒又滾下來。 許曜不敢再說,帶她上車。 這一路,她時哭時停,飛機落地,小腹抽痛了下。 驟然宮縮,和往常不同,有點疼。 頻率不高,從飛機落地到車開出機場,才來了第二次。歸曉將手放在肚皮上,頭次和許曜開口,啞聲說:「好像要生了……」許曜點點頭:「看著表,到五分鐘一次告訴我。」 歸曉點點頭,人木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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