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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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彙報完畢,算是報導結束了。領導們自動讓開空間給這些老戰友,解散開來,秦明宇第一個就手肘狠狠撞上路炎晨前胸:「可以啊,凡是找死的事兒,第一個就想到兄弟們。」 路炎晨也沒廢話,摟住秦明宇脖子就開始介紹這裡的情況,深更半夜的,秦明宇和四個來支援的人拎起各自行李包,往廠房宿舍走,邊走邊聽。 盛夏入秋。 歸曉寄過來一疊複印出來的彩色照片。 四維彩超,能看到影像上孩子的臉,甚至表情,歸曉還在旁邊注解: 「這張,照得時候他在摳鼻子……」 「你別嫌他難看,醫生說了,他五官端正長得非常不錯,就是不肯告訴我男女。」 打哈欠,伸舌頭,還有吃手指的各種照片。 十幾張,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個晚上,同住的秦明宇難以忍受了:「我也是做過爹的人了,怎麼就沒你這麼來勁?好像孩子生出來時候比較好玩,之前,我都不敢摸我老婆肚子,沒事就一動一動的,像變種……」 路炎晨慢悠悠將過濾嘴往嘴邊上放,吸了口,懶得搭腔,繼續看。 算著時間,大概在歸曉懷孕快七個月的日子上,路炎晨打了個報告,想在臨產前回去看一眼,沒批下來。他只能給歸曉在電話裡解釋,估計還要等下個月看情況再試試,歸曉倒是當機立斷:「我去找你,你只要出來見我就行,這樣你領導總該批了。」 歸曉記得路炎晨提到過,他在的地方很偏僻。 哪怕只回家睡一個晚上,從工廠先到鎮子上,再去換火車到昆明,飛回北京再折騰回家,光在路上都要耗掉很久,的確耽誤工作。所以她一早就計畫好,要是他不能回來,怎麼也要在生之前讓他見一見自己貨真價實的大肚子,就當是生娃前去旅遊了。 路炎晨這回是真被她驚到,在電話裡嚴肅教育她好幾天,這都孕晚期了出遠門太危險,歸曉每每爭辯,到最後那天她索性交待,自己已經在昆明了,沒有坐火車,直接包了一輛商務車開過來:「我老闆八個月了到處飛著出差呢,放心放心,有同事陪我一起來旅遊的,你帶上秦明宇啊,讓他來相個親,美女,大美女。」 ……路炎晨本來就在山頭上打得電話,一朵雲飄過去就沒信號的狀態,這回倒好,沒勸兩句歸曉自己先關機了。他蹲在山頭的岩石上,在陣陣秋風裡右手圍著點了根煙,看著遠方的山林,安靜抽煙。 抽到生了小半截,自己先笑了。 真沒辦法,從小就拿她沒一點辦法。 於是,路炎晨利索將沒抽完的半根煙踩滅,沿著小路下去,開車回了工廠。 秦明宇昨晚上弄了個通宵,才剛從宿舍出來,迎面看到路炎晨從走廊一路而來,沒來得及出聲,被他抓住後脖頸掉了個方向,推回屋:「找人替了你,把自己收拾乾淨點,出去一趟,晚上回來。」秦明宇沒太整明白:「幹嘛去?出事了?」 「沒事,我老婆想給你介紹女朋友。」 秦明宇徹底被整懵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四個小時後。 租用的商務車停在了邊陲小鎮的街頭,歸曉打開車窗張望了兩眼,就被身後的同事拿了一個大遮陽帽蓋上:「小心曬出斑。」 下了車,她們去找路炎晨剛在電話裡說的那個小茶鋪。 這鎮子是個還挺有名的旅遊景點,遊客不少,她一手托著自己的肚子,到處看到處找。茶鋪還不少,連著幾個,她還在和同事認真一個個看名字過去,正瞧見他。 歸曉馬上眼睛一亮,泛起笑來:「我老公!快看,那是我老公。」 路炎晨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穿著單調的迷彩服,另一手上還有沒抽完的煙,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也看到了歸曉—— 裹在身上的深藍色連身長裙掩不住那格外大的肚子,她按著橘色遮陽帽,仰頭對他笑。在這個初次踏足的邊陲小鎮上看到他,特有別有種驀然回首,一眼百年的錯覺。 路炎晨將煙暗滅丟去店鋪門外的籮筐裡,帶秦明宇迎上去。 歸曉第一個動作,拉他的手。 第二個動作就是挨到他身上,眼巴巴地盯著他瞧。 秦明宇都不敢拿正眼看歸曉身邊的女同事,很俗氣地來形容就是,被歸曉那位女同事震到了,大概目測了一下對方有一米七幾的樣子,白色襯衫都快到膝蓋的長度,淺藍色的牛仔褲,斜挎著個大大的背包,還戴著墨鏡。腳邊上放著個小行李箱,裝著她自己和歸曉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見到路炎晨時那個女同事將墨鏡拿下來了,倒是比秦明宇還坦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倆男人。 幾個人進了茶鋪,臨著木窗坐下來。 秦明宇剛要拉開椅子坐,就聽歸曉說:「段柔,你們別和我們坐一桌啊,時間寶貴,別打擾我們……」段柔笑:「知道,知道,」她坦然看秦明宇,「我們去坐另一桌吧,行嗎?」 「……行,沒問題。」秦明宇慢半拍跟上。 一個小門堂,兩對人隔開老遠,中間有兩桌遊客。 歸曉還偷瞄那邊覺得特逗:「我這個同事人特別好,就是之前都領證了,辦酒前又為了婚前財產的事離婚的。她想簽婚前財產協議,男的不肯。後來她就和我說想找個獨立的男朋友,讓她能安心工作,因為她一年要有兩百多天飛在外邊,而且她還喜歡精神世界強大的男人,有自己的追求,不是那種為了房子,孩子,家務什麼的就要和她搗亂的那種……我一想,秦明宇正合適啊。還有,她小時候家就住在松花江邊上,98年洪水重災區那裡,所以從骨子裡就對穿軍裝的人有好感,我和她一提,她就說正好陪我來玩幾天,順便見見,萬一合眼緣呢?沒看上也能做朋友。」 路炎晨也掃了眼那桌,秦明宇背脊挺直地坐在人家對面,雙手放在膝蓋上和聽領導訓話似的。直覺估計,秦明宇是瞧上人家了。 「別看他們了,看我,看你老婆,」歸曉輕聲說著,將他左手放到自己肚皮上,「摸摸,他正好醒了。」 猝不及防地,他感覺掌心下有東西在頂著一層肚皮挪動著,突出來一塊骨頭似的。是哪裡?手,還是腳?他在猜,喉嚨口卻像抽了幾天幾夜的煙,想喝口水緩和這陌生的、期待的,甚至為之而升騰起來的異樣情緒。 「好玩嗎?」歸曉很是期待。 路炎晨一笑,這都什麼問題?好玩嗎? 他將歸曉往臂彎裡一帶,破天荒地主動在大庭廣眾下抱住她。路炎晨身上特有的味道襲面而來,她是孕婦,按理說不能碰煙味,可就這麼一點點的餘味就任性地多聞了會兒。 沉浸其中,以解相思。 「我給你交待點兒事情,」沒多久歸曉想起正事來,掙開他的手臂,將斜挎的小背包裡的一個小本子拿出來,挺小的一個,翻開來,「這是我好幾個銀行帳戶,密碼,取款密碼和網上銀行密碼,還有股票的,基金的……」說到這兒有點犯愁,不知道路炎晨會不會用。 不過應該什麼都難不倒她。 她順便把家裡各種值錢東西都放在那裡,房產證什麼的全一股腦地告訴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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