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路口遇見你(42)_蘭思思

四二

　　她做過各種假設，但畢竟那只是她自己的猜測，算不得數。她甚至有些沮喪地懷疑，自己是不是一輩子都觸摸不到答案了。

　　從前的同事，跟自己還保持聯繫的也就小夏、肖敬業等本就來往密切的幾個人，趙勇是存心要跟她劃清界線了，薑嵐去了北方後，剛開始還有短信來往，時間一長，她忙於新的社交，漸漸地也就淡出了原來的圈子。

　　農曆新年前，肖敬業約何琳出來吃了頓飯，告訴她，自己過了年也要離開聯創了。

　　「沒法談生意了，客戶看見我們都躲，供應商又一天到晚找上門來，財務狀況一塌糊塗。前一陣還鬧了個醜聞，公關部的某個高級經理亂報帳，金額嚇得死人，都說做銷售的無法無天，跟他們比，嚇！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總之，聯創現在就一個字——亂！真沒法待了。」

　　何琳又問了幾個相熟同事的近況，也都是走的走，不走的也在尋出路了。

　　「趙總怎麼樣？」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關切地問。

　　肖敬業面色不改地夾菜來吃，「他能怎麼樣，還能力挽狂瀾不成。」頓一下，「咱私下說說哈，趙總這人吧，其實還真不適合經商，商業上那一套他是看不慣的，可經了商就不能不看，所以他時常在道德跟利益間搖擺，整個兒是自找苦吃。」

　　何琳沉默不語，肖敬業的話雖然犀利了點兒，卻不無道理。

　　她也嘗試把話題七拐八彎地帶到許維桀身上，試圖再挖掘點兒什麼新內容出來。然而，許維桀對她來說也許是重要的，但對於別人而言，他根本就是一個過客，不用花力氣去研究，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可以帶過去了。

　　過了新年，淩智的業務飛速發展，日漸忙碌，再加上新廠那邊也有不少行政事務要操心起來，何琳不得不勻出很多時間去幫三個女孩處理不少瑣碎的雜事，楊文元便考慮把人事部跟行政部分開，在行政部增設一個專職人員，以緩解目前的繁忙。

　　報批增人的檔下來後，何琳就著手招聘起來。這個職位說高不高，但要求卻不低，不僅要細心、耐性好，還得會跟人打些交道的。何琳在應徵者中挑來選去，總難如意，有點資歷的要麼誇誇其談，要麼漫天要價，她一方面反感，一方面也擔心這樣的人公司留不住。

　　最終她看上的是個學歷不高且沒什麼企業經驗的女孩，叫葉菲。

　　葉菲不僅反應速度快，更難能可貴的是她談吐非常誠懇，對自己的優點、弱處都能作出客觀的評說，而且也例舉了自己能勝任這份工作的種種實際強處，她不誇張、實事求是的態度給何琳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

　　楊文元卻提醒何琳，帶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需要不小的投入，會很累。何琳思考後還是決定要葉菲，她不怕帶新人，只要對方有潛質，小夏不也是她一手帶出來的。

　　事實證明，她沒看走眼，葉菲年紀雖輕，但是思維敏捷，又肯幹，性格也好，待人熱情，一張甜圓的臉上永遠都掛著笑容，仿佛沒有煩惱似的。

　　何琳在她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但又不十分相像，她比自己要活潑開朗得多，可能也跟她以前有過推銷的經驗有關。

　　總之何琳挺喜歡她的。

　　葉菲對她感覺也很好，何琳雖然不苟言笑，心卻是極好的，有問題問她，從來不會冷嘲熱諷或者斥責，總是盡她所能地教。她比葉菲大了五歲，葉菲便喚她「琳姐」，因為何琳不喜歡人家叫自己某經理，而葉菲的英文底子差，繼而有些排斥洋名，她自己也拒絕給自己取英文名，名片上印的是她中文名的拼音。

　　諸如此類的一些小事件，讓何琳發現，葉菲其實是個很有頭腦和想法的女孩。

　　第九章尋求真相

　　接到方好的電話已經是三月中旬了，她生了個兒子，即將滿月，想邀請何琳去參加週末的聚會。

　　何琳這才想起來，方好生產時恰逢自己避走北京，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她回來後查檢短信時確實見到過方好發來的一條「育子」消息的，只是當時的自己被許維桀的事情困擾，轉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她心裡頓感愧疚，而方好卻全然沒想到那一層上，只顧喋喋不休地嘮叨自己的「痛苦」經歷。

　　「天哪！這一個月時間簡直要把我熬死了，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天天只能躲在房間裡，除了吃飯、餵奶就是睡覺，跟坐牢似的！」

　　何琳記得方好是江南人，她們那裡十分重視坐月子這件事，尤其是家中有老人的。

　　「是你媽媽來照顧你的吧？」她猜。

　　「可不是！你也知道她是做老師的嘛！想不到思想那樣古板，居然拿出對學生的手段來整我，我，我真是生不如死！」方好似乎真的給折磨怕了，居然敢這樣數落她老媽。

　　何琳撲哧一笑，「她也是為你好呀！」

　　「唉！我老公又什麼都聽她的，本來還請了兩個月嫂，片刻不離左右，想偷偷看會兒書都不成，後來我實在受不了，硬是辭退掉了一個。不說了，反正再熬三天就自由了。我天天掰指頭算呢，真是度日如年啊！何琳姐，你週末一定要來啊！」

　　何琳豈有不答應的，又不免奇怪，「你們不打算辦滿月酒了嗎？」

　　「辦是會辦，就光請一下親戚了。其實我們都不太喜歡酒店，挺怕那種陣仗的，結婚的時候是沒辦法，所以這次就打算在家裡辦個聚會，沒那麼正式，隨便一點，看孩子也方便。」

　　何琳發現方好跟從前大不一樣了，簡單點兒說，就是有頭腦了。

　　「你還打算出去工作嗎？」

　　方好倒沒猶豫，「會。等孩子大一點兒，原來是沒這想法的，不過坐月子的這一個月真是讓我害怕了，天天悶在家裡對著個小孩，天長日久，腦子都要生銹的，不行啦！我一定得出去接觸接觸人氣！」

　　何琳聽得笑起來。

　　到了週末，她買了些小孩的禮品如約上門。這還是她第一次去方好家裡，居然是棟獨門獨戶的別墅，門前有草坪，門後有花園，何琳不禁咋舌，對方好道：「你家真是奢侈，看來你老公能耐不小。」

　　方好見到何琳也是眼前一亮，「呀！何琳姐，你今天真漂亮！」

　　何琳這天穿了件玫紅的線衫，下身則是一條灰色的呢子裙，腳上配著皮靴，頭髮則沒有綰，很隨意地披著，她也沒戴眼鏡，露出白皙的圓臉，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何琳笑著把禮物遞給她，順手捏捏她的臉蛋，「你不也挺好，更加珠圓玉潤了。」

　　方好一邊笑一邊嘟起嘴，「你是笑話我胖了吧！沒關係，我下個星期開始練瑜伽。」

　　方好產後豐腴了不少，連衣服都穿得很寬鬆，臉蛋倒是紅撲撲的異常圓潤，看著越發明媚可愛。

　　兩人一起走下臺階，天氣不錯，陽光曬下來暖融融的，門前的草坪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方好的老公關海波穿了一身家常的灰色休閒衣衫，正坐在草坪上的椅子裡，跟他幾個部下聊天，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不少，有種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

　　離他不遠就是方好的母親，正跟月嫂樂呵呵地守著一部童車，她興致勃勃地跟童車裡的嬰兒說話，好像對方聽得懂似的。

　　何琳以前在學校見過她母親一面，隔了這麼些年，發現她幾乎沒什麼變化，精神照舊矍鑠，眼神也仍然銳利。

　　何琳見來的人裡沒有一張熟悉面孔，便問方好都請了些什麼人，方好告訴她大都是她以前的同事，還有熟悉的朋友，何琳的腳步便有些滯緩。

　　方好忽然醒悟了她的顧慮，忙快人快語道：「季傑今天有事，來不了。」說完了兀自又覺得尷尬和懊惱。

　　何琳朝她笑笑，同時在心裡嘲弄自己的小心眼，大方地道：「你幫忙介紹一下好了，我也跟大家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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