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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八章 不得安寧

  我一個人再怎麼樣也對付不了他們三個大男人。裝作畏縮的樣子,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從他們身邊溜過,希望他們看在弱小的分上放過我。慢騰騰的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沒見有動作,正松一口氣。那個看起來是大哥模樣的人冷冷的喝了一聲:「站住!」看著他向我走來,有一種泰山壓頂的脅迫感,簡直不敢大聲呼吸。他右手打了個手勢,其他兩人立即分散開來,阻去我逃跑的路線。我緊了緊瞳孔,無言的看著他。

  他手伸到我下巴,抬起我的臉不懷好意的說:「就想這麼走了?你也太看不起咱哥兒幾個了。」我看他們這個架勢,事情是不能善終了。鎮定下來,平靜的問:「那你們想怎麼樣?」他吹了口氣,笑的我倒盡胃口,手開始在我脖子附近遊移,猥褻的說:「不想怎麼樣。皮膚很白很嫩,長的也很漂亮,嘖嘖嘖,個性還挺倔強。」我壓下憤怒:「你放尊重點。」他捏住我的臉,用力一扳,哼了一聲,說:「男人和女人,這樣——,恩?還不叫尊重?」我實在不能忍受他的毛手毛腳,污言穢語。等了好一會兒,趁其不備,使了個巧勁,從他手裡掙脫出來,連退兩步,用力握緊拳頭。氣的臉都綠了,此刻,我很想親手殺了他!

  我清楚看見他眼中的一閃而過的怒氣和殘酷。在他撲上來之前,旋身側踢,右腳劈空而下,他毫無防備,被我狠狠踢中左腿,側倒在地上。其他兩個人見勢不對,連忙搶上來。我不敢逗留,撒腿就跑,他們幾個緊追在後。其中一人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鐵片,對準我後腦勺扔過來。我聽到風聲,頓住腳步,快速往一邊避開。其中一人趁機堵住我的退路。我往左退,前後都被堵住了,正前方是被我踢中的那人。他紅了眼,表情陰狠的說:「我還從來沒有在哪個女人手上吃過這麼大的虧,你本事不小呀。我今天放過你,以後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我伸手摸了摸肩側的挎包,憤怒的說:「你們這種人渣,就知道侍強淩弱,欺善怕惡!三個大男人打一個女的,也算本事!」他被噎的說不出話,隨即惱羞成怒,恨恨的說:「你這種女人,不給你一點教訓,永遠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使了個眼色,旁邊兩個人朝我步步逼近。他飛身朝我壓過來。

  我喘著氣再後退,滿頭大汗。一開始他們或許真想羞辱我一頓就算了,可是現在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們似乎被我激起了凶性。我有些著急,見勢不對,立即轉身,拼命往前跑。可是沒跑兩步,才發現前面是一堵牆。我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手握成拳,緊緊盯著他們的動作。那人任由我作困獸之鬥,忽然說話了:「看你這樣,倒是有幾下子。你們兩個注意點,別讓她跑了。」我一聽他這話,真是急了,斜地裡不顧一切朝一個人撞去,想衝破包圍。

  還沒有跑出去,就被人揪住頭髮,疼的齜牙咧嘴,抓住我的人熟練的掐住我的胳膊一扭,我幾乎疼暈過去,被他制住失去行動力。那混混頭子劈頭就給了我一耳光,大聲罵:「犯賤!今天不教訓教訓你,我還真不用活了!」我臉色一變,用盡全力朝抓住我的那人反腳一揣,正中膝蓋。他無防備下手勁一松,我掙開來,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他們,然後滑下右肩上的包,快速從裡面拿出一把一尺來長的軍刀,按下旋扭,明晃晃的刀身「啪」的一聲彈出來。

  他們驚異的看著我,顯然有些吃驚。可是他們仍然占盡優勢,我加上一把刀,他們亦不過是多些顧忌罷了。除非此刻我手上拿的是槍,而不是刀。我真是被逼的狠了,失去理智,不顧一切朝那頭目沖去,刀尖對準他的胸膛用力插過去。他臉上變了色,想要掣住我的手腕。我喘著氣抬起腳狠命踢他下陰。他殺豬般慘叫一聲,半跪在地上。我用刀護在胸前,下了拼命的決心。

  這個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的打鬥聲。回頭一看,宋令韋一個右勾拳打在一人的脖子上,那人砰然倒在地上。又一個漂亮的旋身踢,再加一個擺拳,另外一人捂住腹部半蹲在地上。身手乾淨俐落,漂亮之至。我看著眼前的那人,面目是如此的可憎,豬狗不如的畜生!衣冠禽獸!想起剛才他手滑進襯衫裡的情景,像蛇一樣在身體裡鑽,噁心的想吐。這種人,死有餘辜!我有些偏激,狠勁上來,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左手掐住他脖子,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舉起右手握緊的刀,手肘一沉,往他琵琶骨毫不留情的捅去。

  忽然右手胳膊被人掐住了,回頭一看,是宋令韋。他面無表情的說:「林艾,為他這種人,不值得,沒的髒了自己的手!」我見到他,仿佛望見黑夜裡第一縷晨光,望見渺茫的方向,瞬間醍醐灌頂,猛然清醒過來。真的見了血,事情可就複雜多了。我伸手摸了摸汗濕的臉,頹然倒在地上,右手仍然緊緊握住手心裡的刀。轉頭狠狠的瞪著地上瑟縮成一團的人:「算你走運!」

  鼻子抽泣了一聲,我仰頭,逼回眼中的淚。剛才真是驚險,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後怕。更使我吃驚的是,宋令韋阻止我將事情進一步惡化,可是他自己卻走到那人跟前,抓住他右手的手臂,往外用力一扯。聽見連續不斷的慘叫聲,不是骨折就是脫臼了。我怔怔的看著宋令韋,嚇了一大跳,完全想不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我狠,他比我更狠!

  他走過來,蹲在我身前,伸出手替我扣緊襯衫的扣子,胸前三個扣子都散了。大概看見胸脯上的抓痕,他眼神一變。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蓋在我身上。然後站起來,朝另外兩個人走去。一翻打鬥糾纏後,又是「啪啪」兩聲,同樣是骨折的聲音。我只聽見地下停車場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他又走回來,二話不說,朝那混混頭子狠狠甩了兩巴掌。我看見那人的臉立即腫起來,嘴角破裂了,血絲一點一點滲出來。他出手真不是一般的狠辣。

  我抹了抹臉,抵住無聲的抽泣,抬起眼冷靜的問:「現在怎麼辦?」他撐住我的身體,扶我起來,冷冷的說:「這些人沒的髒了我的手,把他們交給員警。」我立即反駁:「員警來了,又要口供筆錄。我生平最討厭的地方就是警察局。就算交給他們又怎樣!他們有他們的路子,還不是關個十天半個月就放出來!放他們走,讓他們以後別再來招惹我。」他沒有說話,乾脆打橫抱起我。一路走來,旁若無人般把我扔進他的車裡。

  我剛才拼盡了全力,現在筋疲力盡,再也沒有氣力和他較勁了。疲累的問:「你想幹嘛?也想學他們一樣?」他沉著臉說:「林艾,你給我坐好。我忍你很久了!」我罵:「你有病!」他搶過我手上捏著的軍刀,逼問:「這是什麼?」我翻白眼:「你自己不會看!」他又冷冷的問:「一個女孩子,身上隨時隨地帶著一把刀,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愕然,隨即說:「這有什麼!防身唄。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嘛!還不是為了應付今天這樣的情況。」

  他忽然皺緊眉頭,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看,說:「林艾,你別想糊弄過去。我知道這把刀,瑞士產的最新型款的軍刀,全長三十八釐米,刀尖鋒利無比,有伸縮自如的功能,適於隨身攜帶。」那眼神似乎要將我看穿,看透,穿心入肺,勾魂攝魄。我有種赤身裸體,沒有任何遮蔽物抵擋的惱羞成怒感。

  「宋令韋,你不要以為你這是英雄救美,然後我就要以身相許。你說你到底想幹嗎?」他自己不也一樣,單是商人,就該像操曹那樣,被人一推,就摔了個大跟鬥。他伸出手,手指拂過我的臉頰,最後在眼角處徘徊流連。慢慢說:「林艾,你還發生了什麼?」我避開他的眼神,悠悠的說:「宋令韋,我們現在真是不一樣的人了。像隔著雲端,你是天,我是地。」我不想看他,也不敢再看他。心裡有一絲的悽楚,天之涯,地之角亦不過如是,現在我們,咫尺卻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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