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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唐譯伸長手臂要打她,沒好氣說:「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麼壞。」夏文倩忙說:「好啦,好啦,我不拿你開玩笑了。等陳上回來,我再告訴他你如何的想他……」唐譯又羞又惱,警告她說:「夏文倩——」她忙舉手投降,「吃飯,吃飯,再不吃菜都涼了。」

  一個月過去了,陳上除了上機前發的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大家都聯繫不到他,整個人就跟失蹤了似的。唐譯氣得罵道:「他最好別回來,死在英國算了,省的人提心吊膽。這人,也不知道報個信,還以為他出什麼事了呢。」

  範從思見她整日心神不安、坐臥不寧的樣子,安慰她說:「你別急,阿上他肯定沒事,陳阿姨不也還沒回來麼。」想了想又說:「要不,我找個機會問問陳叔叔,阿上他在國外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因為陳上不在,範從思一直沒什麼機會到陳家去。唐譯先前還天天念叨「陳上什麼時候回來」,一連等了兩個月,手機從來不敢關機,總是隨身帶著,就算洗澡都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總盼望著他能給自己打個電話,哪怕是發條短信也好,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她一顆滾燙的心一點兒一點兒冷卻下來,漸漸地,她在別人面前越來越少提及陳上的名字。

  耶誕節前夕,範從思興沖沖來找她,遞給她一張紙條,笑說:「這是阿上在英國的位址,我從陳叔叔的秘書那裡問來的。我問她阿上什麼時候回來,她說她也不知道。陳叔叔讓她給阿上寄過一次東西,她才有這個地址,她也沒有阿上的電話號碼。」

  唐譯看了一眼,由陌生的英文和數位組成的位址,一點概念都沒有,根本無從想像那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這個地址要是早兩個月到她手裡,她的心情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複雜難明——非但沒有喜悅之感,反而參雜著一絲怨恨。

  範從思慫恿她說:「你給阿上寫封信吧。」

  唐譯沒說什麼,把紙條隨便往抽屜裡一扔,埋頭繼續寫作業。他看了她一眼,小聲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唐譯勉強笑了一笑,「沒有,不關你的事。我改天再寫吧,快期末考試了,複習要緊。」她對陳上由盼望到失望的心情,範從思多少知道一點,安慰她說:「阿上說不定過完年就回來。」

  唐譯望著窗外,忽然說了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啊,你看,又下雪了。」記得去年下雪的時候,她和陳上約在上林公園門口見,結果一個在南門,一個在北門,兩人站在冰天雪地的寒風中傻等了一上午。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像是昨天的事,然而一晃而過,竟一年了!想到這裡,她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怕範從思看見,忙藉口上洗手間去了。

  她看著鏡子中鬱鬱寡歡的自己,自言自語說:「陳上啊陳上,不管你回不回來,總要給人一句話啊。一走了之,杳無音訊,這算怎麼一回事?」她這樣不明不白的苦等,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第十章 流年似水

  過完年回校,唐譯碰到李喆和趙明顏,沒有多想,上前打了一聲招呼。等到走近了,才發現他們臉色不好,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在吵架。李喆臉色鐵青說:「趙明顏,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趙明顏一臉無所謂地說:「不就是分手嘛,何必這麼認真。你又不是第一次,幹嘛這麼生氣?」

  李喆怔怔地看著她,「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一聽到阿上不回來了,立馬就要跟我分手。有本事你就去英國,看他會不會要你。」

  趙明顏氣得渾身顫抖,發狠說:「行,你等著。不要以為去英國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我去給你看!」說完也不理唐譯,氣衝衝走了。

  李喆因為外形高大陽光,體育又好,在學校裡一向很受女孩子的歡迎,情場上可謂無往而不利,這次陰溝裡翻船,被趙明顏毫不留情甩了,自尊心大受打擊,垂頭喪氣坐在臺階上抽煙。

  唐譯站在旁邊早聽呆了,好半天問:「陳上……陳上他……不回來了嗎?」

  李喆抬頭看了她一眼,「聽說他考上了英國頂有名的一個中學,不回來了。怎麼,你不知道嗎?」

  唐譯只覺得眼前一晃,忙定了定神穩住自己,想要說些什麼,無奈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說不出一句話,只得搖了搖頭。

  李喆正在生氣,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自己嘀嘀咕咕說了一陣,站起來氣哄哄地說:「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非得跟她說明白不可。她以為我是她家裡養的寵物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怎樣就怎樣!」

  唐譯也不去上晚自習了,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宿舍。她似乎早有預料,並不怎麼覺得意外。回到宿舍該幹嘛就幹嘛,甚至把窗戶和地板擦了一遍。

  等到晚上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那鈍痛才像老牛反芻似的,一點一點漫上心頭,來來回回折磨的她五臟六腑如同換了位,疼的她既不敢出聲也不敢痛哭,怕這一鬆懈便管不住自己,吵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唯有任其在自己的身體裡四處肆虐,蠶食鯨吞她青春歲月裡那僅有的一點回憶。

  她因為年紀小,沒有經驗,不懂得如何排解,也不知道找人傾訴,就這麼夜以繼日、日以繼夜的默默忍受下來,等到春暖花開,這種疼痛才逐漸的淡了許多,她人也跟著瘦了一大圈,仿若大病初愈似的。

  周圍的同學只覺得她沉默了許多,不像以前那麼愛說愛笑了,不過因為她被老師點名參加全國物理競賽,學業十分緊張,倒沒有人發覺她有什麼不對勁。縱然是跟她朝夕相處的夏文倩,猜到她之所以消沉的原因,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寬解她,後來見她自己似乎想通了,也就不再提起這事。

  時間就是這樣,無論你過得好與不好,照樣來無影去無蹤,轉眼又是一年夏天。唐譯跟全市的高材生調到市中心的培訓基地接受物理競賽培訓,成天在各種各樣高難度的物理題中打轉,那些個疼痛難眠、輾轉反側的夜晚再想起來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

  一日她吃過晚飯洗完澡回來,門衛跟她說外面有人找。她覺得很奇怪,知道她在這裡培訓的人沒幾個啊,莫非是媽媽來看她來了?出來一看,很是吃驚,竟是一年多不見的謝得。自從他去年高考後,唐譯就再也沒見過他,還是從學校的光榮榜上知道他考上了上臨市鼎鼎有名的上大。

  她迎上去,叫了一聲「學長」,「你怎麼來了?」

  謝得臉上的神情比往日任何時候都和氣,竟然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說:「聽說你在這裡,順路來看看你。你是越來越有出息了,這種地方連我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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