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青眼影沉沉 | 上頁 下頁
五一


  拖拖拉拉回來的時候,看見樓下邊停著一輛軍部的小轎車,也不在意,徑直上樓。還未開門便聽見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陳喬其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客廳裡陪同學。兩男一女,男生長的很高大,雖然說不上英俊,也是有模有樣的。那個女生長的尤其出色,不但漂亮,而且氣質出眾。趙蕭君只看她身上穿的一件開司米毛衣,便知道出身不凡。

  陳喬其看見她,轉過頭來喊:「蕭君!你回來了!」聲音裡透露出一種難言的親昵,想掩藏都掩藏不了。趙蕭君頭皮發麻,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陳喬其的幾個同學都在好奇的打量著她,大概是在猜測她的身份。她連忙笑說:「大家來了呀。我是喬其的姐姐,快請坐快請坐。」大家的疑慮一掃而空,連忙問好,極有禮貌。陳喬其沉著臉不滿的看著她,似乎很不高興。趙蕭君故意責備他:「喬其,怎麼回事你!同學來了,茶也不倒一杯。」大家都說不要緊。她走到廚房裡去拿茶葉。

  趙蕭君端茶出來,幾個人在客廳裡議論的熱火朝天。趙蕭君聽他們居然在議論什麼掐準時機,先買進美元,然後再拋出去,可以淨賺多少。然後又議論到煙酒的市場,什麼黑市,什麼管道之類的,興致勃勃,簡直不能相信這是高中生該議論的話題。她記得自己在念高中的時候,和同學談論的不都是考題,老師,試卷之類的嗎?頂多八卦八卦報刊雜誌上的電影明星。現在的孩子真是——國際化呀。看來自己是落伍了,完全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幾個人湊在一塊說話,她完全插不進去,只能愣愣的聽著,被排斥在另一邊。那個圈子裡的陳喬其是她所不熟悉的,仿佛離她很遠很遠,她有些茫然。

  那女生很耐心的問陳喬其怎麼生病了,要不要緊之類,十分關心。旁邊的男生也取笑他居然生病。陳喬其抬頭笑著看趙蕭君,然後說:「這算什麼,我巴不得多生兩場病。」意有所指。趙蕭君心慌的瞪他,當著大家的面故意說:「想蹺課是不是?下次生病了照樣給我去上課!」

  眾人唏噓的笑出聲,互相打鬧取笑,肆無忌憚,簡直要飛揚起來。趙蕭君看著他們無憂無慮的笑臉,滿房間都是掉落在地上大珠小珠的聲音,真的覺得自己是老了。她曾經或許也有過這樣的笑容,可是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再轉頭看陳喬其,眉目英挺,連皮膚都是透明的——那是青春的顏色,催的她黯然失色,越發顯得自慚形穢。

  趙蕭君「倏」的站起來,笑說去準備晚餐,幾乎一路逃著進廚房。正在洗菜的時候,那個女生跑進來笑著叫她姐姐,說:「過幾天是我生日,我想請陳喬其也去。我問了他,他說要聽你的。」趙蕭君抬頭看她,全身像籠罩著一層光環,熠熠生輝。眼睛忽然有些疼痛,驀地低下頭,笑說:「那我去問問他。」走出來很認真的說:「喬其,人家生日派對要請你呢。你去不去?」

  眾人一個勁的慫恿他去。陳喬其怔怔的看著她,像在搜尋什麼。然後對大家笑說:「我還病著呢,就算了吧。」那女生有些著急的說:「過幾天你病早就好了。去吧,去吧!」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

  趙蕭君實在沒有辦法再參與進來了,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敷衍,轉個身避進了廚房。陳喬其追尋著她的身影,然後笑著推辭:「不去了。我這幾天還要去醫院打吊針呢。萬一傳染給大家就不好了,這個時候正是流行感冒猖獗的時候。」眾人仍然不放棄,都說沒事沒事,哪那麼容易傳染呢。

  其中一個男生不懷好意的說:「陳喬其,人家劉思依可是一個勁的盼你去呢。就是爬也要爬著去呀,你也好意思拒絕。」另一個男生也在一旁打趣說不去的話那也太不夠朋友了。劉思依站在一邊,大大方方的沒有半點扭捏的樣子,神態極其自然。陳喬其淡淡的笑說:「你們瞎湊什麼熱鬧!」被他們逼不過,只說到時候再看,身體好一點就去。

  眾人站起來告辭,趙蕭君挽留他們吃飯。其中一個男生笑說:「我們不吃了,劉思依的司機還在下面等著呢。」說著就離開了。趙蕭君從視窗看著他們幾個進了樓下那輛掛著軍部牌照的車子,有些好奇,不由得問:「你這幾個同學不像是平民老百姓呀,居然坐軍部的車來。」陳喬其「恩」了一聲,告訴她劉思依的媽媽是軍區的領導,爸爸是人大的代表。另外兩個男生的父母在北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趙蕭君默然無語,過了好半晌說:「人家誠心誠意的來請你去參加派隊,你應該立即答應才是。」

  陳喬其不滿的說:「我為什麼要答應?」趙蕭君忽然裝作輕快的樣子笑說:「那個劉思依對你很好呀。」陳喬其惱怒的說:「那關我什麼事!」趙蕭君偏過頭去,說:「人家很喜歡你呢。」陳喬其有些生氣了,說:「蕭君,不要這個樣子!」然後扯著她坐下來,悶悶的說:「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你!」趙蕭君重重的陷進沙發裡,有瞬間的暈眩。過了一會兒才說:「喬其,你應該多參加一些同學的派對,可以多交流交流。」

  陳喬其不滿的說:「我為什麼要答應?」趙蕭君忽然裝作輕快的樣子笑說:「那個劉思依對你很好呀。」陳喬其惱怒的說:「那關我什麼事!」趙蕭君偏過頭去,說:「人家很喜歡你呢。」陳喬其有些生氣了,說:「蕭君,不要這個樣子!」然後扯著她坐下來,悶悶的說:「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你!」趙蕭君重重的陷進沙發裡,有瞬間的暈眩。過了一會兒才說:「喬其,你應該多參加一些同學的派對,可以多交流交流。」

  陳喬其抓牢她,憤怒的說:「蕭君,你這是幹什麼?把我推給別人嗎?你不是剛答應和我在一起的嗎?」趙蕭君呆立半晌,心裡有些苦澀,然後說:「不是。我是說你不應該老和我呆在一塊。我們興趣不一樣,你應該多花點時間和同學,朋友在一塊玩兒,你們都是年輕人,比較說的來。」然後又笑說:「何況你那些同學都是高幹子弟呢,多交流交流也沒有壞處。這次劉思依的派對你就很應該去。」

  陳喬其悶聲說:「我不想去,我不喜歡劉思依,不喜歡其他人,我只想和你在一塊兒。」趙蕭君任他抱的緊緊的,沒有說話。陳喬其將頭埋在她肩窩上,含糊的說:「如果你一定要讓我去,那我就去好了。」趙蕭君無言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喟歎:「隨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吧。反正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坐了好一會兒,肩膀都有些酸疼,忍不住推他起來。

  陳喬其「哼哼哼」的更貼緊她,趙蕭君笑駡他是豬。忽然聽到一下敲門的聲音,剛轉過頭去,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看見林晴川自己推門進來了。她還小聲的嘀咕:「門怎麼都不鎖!」抬頭看見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人,不由得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忽然變的像剛擠上去的牙膏,一塊一塊的凝結在一起。趙蕭君嚇的面如死灰,都不知道推陳喬其起來,怔怔的看著她,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林晴川勉強定下心神,裝出神態自若的樣子對陳喬其取笑:「你還撒嬌呢!害不害臊!」可是眼神驚疑不定,心裡的震驚還殘留在臉上,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了。陳喬其這才慢慢的起身,貼著沙發坐好,非常鎮定。林晴川又對趙蕭君說:「打你手機關機了,打電話到你公司才聽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怎麼樣,有沒有好點?」她這番話說的極快,不像是特意解釋,倒像是掩飾剛才的吃驚。

  趙蕭君看著她的眼睛,然後艱澀的說:「不是我生病了,是喬其生病了。」林晴川趕緊接上去說:「哦,原來是他病了,我還擔心著你呢。」把手上提著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有些慌亂的站在那裡,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才移動腳步,在另一邊坐下來。搓著手笑問:「喬其,怎麼突然就病了?要不要緊?」趙蕭君低著頭不敢看她,嘴唇粘在一起,說不出話。

  陳喬其笑說:「著涼了,沒事兒。」林晴川的眼睛忍不住在他們兩個身上轉了一圈,想起昨天晚上陳喬其聽見趙蕭君收到鑽戒時不要命的瘋狂,剛才又碰巧看見他們兩個親密的舉動,又驚又駭,有一種亂倫的錯覺,簡直有些坐不住。抬頭看趙蕭君,見她慘白著臉坐在一邊,十分不安,神態大異;再轉頭看陳喬其,陳喬其正低頭凝望著趙蕭君,那種眼神,那種眼神完全不該是一個弟弟該有的眼神!她實在沒有那麼好的涵養,能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匆匆站起來,快速的說:「天要黑了,我得趕緊回去。」

  趙蕭君下意識的喊住她,隔了半天才低聲說:「晴川,不是你想的那樣——」說不下去,無力的沒有一點說服力。林晴川停住腳步,轉過頭笑說:「我沒有想什麼,我,天黑了,我——「她也我不出個所以然。兩個人互相望著,彼此心裡都明白,但是沒有說出來。赤裸裸的說出來誰能夠相信!

  大家心裡的震驚猜疑,羞憤慚愧,所有難以言說的感情被陳喬其一刀給切的乾乾淨淨。他忽然一手摟住趙蕭君的肩膀,對林晴川挑釁似的說:「我和蕭君正在交往。」他希望這段感情能堂堂正正,希望沒有任何的顧忌。林晴川後退一步,驚喘著看著他。連趙蕭君也瞪著眼看他,不能置信。突然怒極,奮力推開他,踉蹌著站起來,什麼人都不敢看,直奔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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