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青眼影沉沉 | 上頁 下頁
四六


  林晴川覺得有些荒謬,笑說:「這有什麼怎麼辦。抓主主要矛盾,忽略次要矛盾,要或不要,不就這兩種答案!笑話,你這個當事人居然問起我來!」趙蕭君長歎一聲,說:「我想我反應不過來。或許答應,或許不答應,端看我當時怎麼想。心一狠就答應,心一軟就不答應。我自己也不知道。」趙蕭君笑:「你說反了吧!是心一軟就答應,心一狠就不答應。」趙蕭君笑著沒有解釋。

  林晴川站起來,伸了伸手說:「這是真正的人生大事。你千萬要考慮清楚。反正是不要後悔。那個成微看起來很不錯,可是究竟怎樣誰知道呢,太複雜了。我反正是看不清的。就好像站在十字路口一樣,一條通往天堂,另外一條就是地獄。我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

  趙蕭君喃喃的說:「或許還有一條通往人間?我不相信地獄也不稀罕什麼天堂。」林晴川聳聳肩:「誰知道呢。」看她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得說:「好了,好了,實在弄不明白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問清楚呀。又不是牛郎織女,中間隔著條銀河,不通音訊,只能胡亂猜測。」

  趙蕭君在她煽動鼓勵下,果然打電話給成微。才響了兩聲,成微就接起了,喊了一聲:「蕭君?」趙蕭君哼哼啊啊說不出一句有用的話,急的林晴川揪了她一下,最後才說:「那個,那個,關於那個戒指——」成微笑說:「你看到了啊?」趙蕭君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想我有些不明白。」

  成微坐下來,淡淡笑說:「是我表示的不夠清楚嗎?」趙蕭君忙說:「不,不,我想可能是我比較愚鈍的關係。」成微頓了一頓,然後說:「你不要緊張,我只是給你一個訊號而已。如果是求婚,不會這樣偷偷摸摸。你可以考慮考慮,畢竟這次我是以此為前提的。」趙蕭君握緊耳邊的電話,手微微在顫抖,坦誠的說:「我本來很緊張的,後來我的朋友說,只是兩個選擇而已,答應或者不答應。」

  成微笑起來:「你這個朋友極有智慧。不過我想我不會讓你有拒絕的機會。」他似乎勝券在握,這樣自信滿滿。趙蕭君卻說:「可是我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成微安撫她:「那你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或許就可以想的清楚一些。不急,你可以慢慢的想。」趙蕭君煩躁的掛了電話。

  林晴川聳了聳肩:「那你好好煩惱吧。」趙蕭君垂著肩似乎走在一條丁字路口。很容易的就可以往右拐,可是她卻一心嚮往著被堵的死死的沒有出路的前方,總想要著走過去看一看,牆後面究竟是怎麼樣的,因為這一點癡念,總是不肯離去。於是不斷的站在路口上徘徊,不斷的錯過許多的風景。

  趙蕭君拉住要走的林晴川:「你今天心情不好,而我也煩惱的很,乾脆回我那裡擠一擠吧。」兩個人一同回去了。還在車上,陳喬其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裡,怎麼還沒有回去?趙蕭君頭痛的說:「我不回你那兒住了。」陳喬其打斷她:「我知道你還沒有這麼快。我是說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在你住的地方等著呢。」趙蕭君歎了一口氣,說:「馬上就回去了,在車上呢。」

  第十七章 驚心動魄

  遠遠的就看見陳喬其站在過道上等著,卻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色,三個人一同上樓。趙蕭君問他冷不冷,他卻站起來體貼地給她們兩個倒熱茶。趙蕭君又接到電話,這次竟然是找林晴川的。她取笑說:「你家屬的電話怎麼打到我這裡來了?」說著把手機遞給她,任由她關起門來去接電話。

  趙蕭君這才說:「都這麼晚了,為什麼還跑過來?有什麼事嗎?」陳喬其沒好氣的嘟囔:「沒事就不能過來?我想看看你。」趙蕭君沉著臉打斷他:「你說話規矩點,找抽是不是?今天有沒有去上課,怎麼沒有穿校服?」陳喬其「哼」了一聲:「鬼才穿孝服呢!」趙蕭君大喝一聲:「陳喬其!」陳喬其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好了,好了。我很認真的去上課了。」然後由笑嘻嘻的說:「有沒有什麼獎勵?」角色立即顛倒。

  趙蕭君不理他,他又說:「我那邊暖氣壞了,今天晚上在這裡住行不行?我睡沙發。」趙蕭君斷然拒絕:「不行,你不會開空調呀!林晴川今天要住這裡。」她實在懷疑暖氣管真的壞了的話,是不是他故意弄壞的。她在那裡住了幾年,也從沒有見過暖氣壞過。

  林晴川出來的時候,突然間又滿臉春風的宣佈說她馬上要走了。陳喬其竊喜的看著趙蕭君,眼神充滿期待。她不為所動,轉頭對林晴川說:「晴川,你要走的話和喬其一起走吧,他正好也要回去,同一大段路呢。」

  陳喬其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林晴川一起出來。臨走前還在磨蹭,希望她回心轉意。趙蕭君招手叫計程車,推著他上去了。他悶悶的坐在車裡,也不理會林晴川,看起來還是那副酷酷的樣子。

  林晴川興致忽然變的極好,滔滔不絕的問他在學校裡有沒有女生追,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他冷笑一聲,根本不回答,完全無視她的存在。林晴川只好識相的換個話題:「你和蕭君到底什麼親戚關係?堂姐弟,表姐弟?是爸爸那邊的親戚還是媽媽那邊的?從小一起長大?」他瞪著眼喝道:「你說夠了沒?還不閉嘴!」然後又忿忿的說:「誰告訴你我是她弟弟?」林晴川居然被他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訕訕的說:「怪不得蕭君會說有時候簡直怕了你。」她剛才居然有一種被唬住了的感覺。陳喬其立即注意的問:「她說過這樣的話?」

  林晴川漫不經心的說:「肯定說過,不然我怎麼記得!」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笑說:「喬其,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多一個姐夫呀?」陳喬其轉過身去不理她的胡言亂語,不耐煩的說:「你發瘋了嗎?什麼姐姐姐夫的,胡說什麼!」林晴川笑:「我哪裡胡說了!蕭君難道不是你姐姐?她結婚的話,你不就多了一個姐夫!」

  陳喬其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她,陰沉著臉看她,表情冷若冰霜。林晴川被他看的噤若寒蟬,好半天才自找臺階下,尷尬的笑說:「你這樣瞪我幹嗎,我又不能吃!蕭君今天收到鑽戒,所以我才心有感慨而已。想起蕭君,總覺得她有什麼心事似的,摸不著魂。心裡莫名的惆悵,忍不住就說出來罷了。」

  陳喬其猛的轉過頭,瞪著她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又驚又怒,乍然下似乎整個頭頂石破天驚。沖前面的司機冷聲大喊:「停車!」那司機被後面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緊踩刹車,林晴川一不小心一頭撞到玻璃上,疼的齜牙咧嘴。

  他不等車停穩,已經掀開車門沖了出來,門都來不及關,也不走斑馬線,轉身就往對面的馬路上跑。林晴川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覺得他突然間變的瘋狂了一樣,幾乎不要命了。心裡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久久不去。陳喬其對什麼人都是不冷不淡的,惟獨對趙蕭君過分的注意。只要是她的事,沒有不上心的。

  她記得有一次趙蕭君生理期痛,她陪著一起回去。陳喬其什麼都沒問,直接給她拿藥端水。趙蕭君當時也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吃下去。她見他們態度自然,當時還以為是感冒藥之類的,沒有多想。可是今天看陳喬其這個樣子,忽然就有些懷疑起來。儘管這樣,她心裡頂多以為是小孩子的一種單純的暗戀愛慕情結,絕對沒有想到以後事情會弄至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趙蕭君正坐在客廳裡發呆,雙腳蜷起來,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又是一眨不眨,像雕像一樣。茶几上放著成微送的鑽戒,燈光下流光溢彩,眼裡到處都是璀璨的銀光,可是她卻覺得線條生硬,刺的人眼睛生疼,酸澀不已。耳朵裡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這麼晚了也不知道是誰。懶洋洋的走下去開門,門鎖「嗒」的一聲剛響,門就被人從外面強推開來。

  她愣了一下,說:「喬其?你怎麼又回來了?」還往他身後多瞧了兩眼,並沒有看見林晴川。眼睛再轉到他身上的時候,便發覺有些不對勁,見他臉色陰霾,嘴角的青筋隱約可見,像倏然爬過的細長的青蟲,微微在蠕動,有些可怕。神經顫了一下,於是惴惴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一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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