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青眼影沉沉 | 上頁 下頁 | |
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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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微開車送她回去,停在過道下面,推開車門拉住正要進去的趙蕭君,以身高俯視她,挑逗說:「就這麼走了?」趙蕭君推他,睜著眼睛客氣的笑說:「不然,還想怎麼樣?我又不欠你錢。」成微也笑。半晌,認真的說:「蕭君,我可不可以吻你?」趙蕭君還沒有回答。他又接上去說:「今天可是我生日,就當是生日禮物怎麼樣?」趙蕭君忙說:「我可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的生日禮物。」成微邪邪一笑,低下頭吹著氣說:「怎麼沒有?」然後迅速的壓上她的唇,嘴裡還帶有紅酒的粘稠不散的香味。他極有分寸,一經得手,立即撤退,適可而止。趙蕭君立在黑暗裡,低著頭,垂著肩膀沒有說話。 成微又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發動車子滿意的離去。趙蕭君愣愣的回過神來,卻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全然沒有想像中昂揚的悸動和興奮。空空落落的轉進有些昏暗的樓道的時候,卻被旁邊站立的黑影嚇了一大跳,不由得的失聲驚呼:「喬其,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黑沉沉的,差點嚇死我了!」 第十四章 狹路相逢 陳喬其驚怒交加的看著她,表情難以置信,憤怒之餘,眼中滿是抑制不住的傷痛,如不斷拍打江岸的潮水,驚濤駭浪,一回比一回洶湧澎湃,沖天的氣勢一往無前,遇到怪石嶙峋的岩石,退回來的卻是點點的碎雪,四散飄飛,瞬間不見,有一種滿到盡頭的無力感,只剩下潮起潮落,「啪啪啪」的空曠的響著,是挫敗的悲傷,是奮不顧身後的失望。那種眼神讓趙蕭君看了心膽俱顫,錯愕不已,像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錯事,心虛之餘,怎麼都抬不起頭來。 趙蕭君幾乎不敢看他,只是低聲懦懦的問:「喬其,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陳喬其啞著聲音,徑直問:「他是誰?」趙蕭君一味低聲不語。陳喬其憤怒的捶了一下鐵欄杆,「嗡」的一聲巨大的聲響,靜靜的回蕩在暗夜裡,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像怪獸的低鳴,「咻咻咻」的喘息著。趙蕭君嚇的渾身瑟縮了一下,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的右手,欲語又止。 陳喬其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用盡力氣試著讓自己冷靜,沉聲說:「蕭君,不管他是誰,不要再和他來往。」趙蕭君依然沒有回答。陳喬其連聲逼問她:「蕭君,聽見沒有,不要和他來往!」倉皇的語氣有些微的顫抖,有些氣急敗壞,還有滿滿的憤怒——更有嫉妒,像無意中插進指尖的鋒利的竹簽,沒入血肉,連為一體,怎麼拔都拔不出來,惟有隨著時間腐朽沉淪,同歸於盡。那種銳利的疼痛牽扯著神經末梢,一直連接到心臟,伴隨血液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都在嫉妒,都在瘋狂。 趙蕭君既不敢正視,亦不敢回應,低頭似乎清楚的看見腳下萬丈的懸崖絕壁,深不見底,她必須抽身退步,不然不止是她自己,連他也會摔的面目全非,代價太大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是完全不被允許的!狠下心,決定徹底斬斷兩人中間的那根若有似無的薄弱的細線,「喬其,你知道我不能答應你。我正在和他交往。」聲音低沉卻清晰,一字一句像刀像劍又像戟,無形的插過來,無聲無息刺的人渾身是滴血的窟窿。 陳喬其看著她,幾近崩潰,大聲質問:「為什麼——」趙蕭君裝作不知道,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勁的說:「他在追求我,對我很好,看的出來是真心誠意的——」陳喬其狠聲打斷她,捧住她的臉,似乎要看進她的靈魂,然後冷笑一聲,隨即肯定的說:「這有什麼用!你不喜歡他!」趙蕭君忽然用力,憤怒的推開他,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自己極力喘息著,用力過度,幾乎回不過氣來。 陳喬其看著她突然變的驚恐,不可理喻的表情,反而微笑起來。走近她,微微低下腰,緩慢低沉的說:「蕭君,我知道你不喜歡他。」趙蕭君幾乎恐懼般的跳著離開他,踉蹌著往樓上跑,差點一頭滾下去。飛身跑上轉角處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發狠似的說:「我會和他交往的,會很認真的和他交往。」陳喬其突然陰沉的臉,大步跟上來,身形迅捷的像狩獵的獵豹。 趙蕭君在一種恐懼情緒的驅使下,忙不迭的只知道往樓上跑,鑰匙剛插進門內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轉動,陳喬其從後面一手攫住她,猛的撲上來,壓的她不能動彈。「砰」的一聲巨響,是她的身體猝不及防狠狠撞擊門的聲音。她被撞的骨骼疼痛,渾身酸麻。兩個人真的和打架一樣,你追我躲,誓不甘休。劇烈的追逐,耗盡心力,胸口起伏的很厲害,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頃刻間刻在自己的心口裡。都拼命的喘息,空氣裡有一瞬間的沉默。 鄰居聽見偌大的響聲,打開門,探出頭看見這樣曖昧的場面,好奇的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多看,笑一笑又關上了。趙蕭君這才想起還在樓道裡,粗喘著氣說:「放手!」陳喬其不動如山,趙蕭君冷靜的說:「有什麼話進來說!你想惹的大家報警是不是?」陳喬其這才微微退開一點,單手抱住她,伸長手轉動鑰匙,還沒有準備好,兩個人「撲」的一聲仰頭栽倒進去。 又是一陣眼冒金星,痛的人齜牙咧嘴,幸好門口鋪了地毯,沒有傷到哪裡。趙蕭君是真的憤怒了,大聲說:「陳喬其,你想我死直接說!」陳喬其一個骨碌爬起來,坐到地上,連聲問:「有沒有傷到哪裡?」焦急擔憂的神色溢於言表,帶著滿腔的真誠。趙蕭君聽在耳內,看在眼裡,有一瞬間的沉溺。半晌,慢慢坐起來,偏著頭不敢回應,只是說:「你走吧。」 陳喬其乾脆跑到沙發上疊著雙腿懶洋洋的坐著,無賴似的說:「不,我不走。」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樣。趙蕭君也不說他,心如死灰的說:「喬其,我再怎麼樣,也不會喜歡你。快回去吧,很晚了。被人看見終究不好。」幾句話,說的自己的心都絞起來,越絞越緊,幾乎要斷裂成幾截。長痛不如短痛。再這麼糾纏,終有一天大家會後悔的。她還罷了,只怕他——,他不能被毀了—— 陳喬其聽了勃然色變,大受打擊,轉頭看著她,明眸瞬間黯淡無光。半晌,不相信似的說:「蕭君,你在說謊,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害怕。」趙蕭君氣的臉色鐵青,漲紅著臉,用力拉起他,拼命往門外推,口裡憤憤的說:「我怎麼可能喜歡你!你才多大?我是瘋了才會喜歡你!」 陳喬其慘然著臉,倔強的不相信,固執的說:「不,蕭君,我知道你在說謊,我太瞭解你了!」趙蕭君幾乎被他逼的毫無反擊之力,懇求似的說:「你給我回去,不要再來了!你嫌我不夠亂是不是!」,然後大吼一聲:「我不會喜歡你的,你快給我走!」拳打腳踢要趕他出去。 陳喬其沒想到她是真的發火了,一拳一拳專門往死裡打,力道雖不大,肋骨重重撞上她的手肘,卻也悶哼了一聲。看她氣急敗壞,理智盡失的樣子,不敢反抗,怕傷到她自己,只得連身往後退。口裡連聲說:「蕭君,你聽我說——」趙蕭君發狠道:「你還敢說!給我走,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陳喬其這個時候倒是冷靜下來,安撫似的連聲說:「好,好,好,我馬上走!你自己好好睡一覺。不要再和那個人來往了。」趙蕭君將他推到門外,瞪著眼鄭重的說:「陳喬其,這不關你的事。我和誰來往關你什麼事!給我走,回去好好的念你的書!再敢來,小心對你不客氣!」當著陳喬其的面用力甩上門。 陳喬其差點撞上鼻尖,有些洩氣,也不按門鈴,拼命拍打,「咚咚咚」的響。惹的對門的大嬸鬱悶的又打開門,正要呵斥不得安寧的時候,陳喬其對她抱歉一笑。她見陳喬其長的高大英俊,氣質良好,不像什麼不正經的人,態度好一些了,沒有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表示警告。關了門嘀咕說:「吵架關起門來吵就好了,怎麼弄的整個樓都不太平!」 陳喬其拍了半天的門,見趙蕭君還是不理會,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機,趙蕭君還是不接。於是發短信過去,說「我回去了,不要再生氣了。記得不要再和那個人來往,沒安好心。改天再來。」聳聳肩就走了。他怕什麼,蕭君還能當真丟下他不管?來了還能讓他吃閉門羹?多站一會兒她心就軟了。從小到大,他對她有的是辦法。時間上牽扯的太久了,彼此太熟悉,要斷都斷不乾淨! 可是走到半道上,他還是不爽,極度不爽——又嫉又恨。想起今天晚上那一幕,滿心的火氣就無處發洩,燒的人喘不過氣來,似乎要窒息,緊緊鉗住心口,血液都在倒流。他摸著手背上的劃痕,是趙蕭君的指甲留下的印記。他恨恨的想,總會有辦法的!蕭君對他硬不下心腸。 趙蕭君精神不佳的跑去上班,中午休息的時候,林晴川打電話過來閒聊,順口說:「昨天你弟弟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你新的住址。怎麼,他不知道你住哪兒嗎?」趙蕭君心虛的說:「大概不記得吧。」林晴川又說:「奇怪,那他怎麼不找你問呀?」趙蕭君有氣無力的說:「大概找不到我吧。」過了一會兒又說:「他什麼時候找你要的地址?」林晴川想了一下,說:「上午打過來的電話呢。他後來有沒有去找你?出什麼事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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