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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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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春愁黯黯風波起 秋開雨的武功恢復的很快,可是謝芳菲卻逐漸的覺得有些悲哀。前一段時間根本沒有空閒,也沒有心情去考慮以後,乃至將來這些問題。總是抱定著秋開雨若死了,我就陪他一塊死這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的心理。活不活得下來還是一個問題,哪裡還有其他的什麼念頭。可是現在呢,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呢。 秋開雨仍然想要統一魔道,爭霸天下。他現在武功盡複,況且太月令又在他手中,對他來說,形勢從來不曾這麼有利過。他還留在洛陽自然是因為他有另外的籌謀和計畫。可是自己呢,自己就被關在這樣一座步步都是機關陷阱,處處都是樹木叢林的府邸裡?抬眼望去,縱然是生機勃勃的春天,依然是一片蕭瑟悲涼。四下裡寂靜無聲,空虛,死一樣的安靜,悲傷,還有其他說不出來的落寞全部湧上心底。常年待在這樣的地方,能保的住自己不發瘋麼? 這裡是一座天然的囚牢,遍佈叢生的樹木是牢房的牢門。自己以後就躲在這樣一個不是活人待的地方麼,就為了秋開雨,連同所有的尊嚴,還有最寶貴的自由都要消失了嗎?謝芳菲的心是何等的恣意飛揚,從今以後就被囚禁在一個個類似的牢房裡?以後就這樣了嗎,就連死也死在這裡了?自己曾經意氣昂揚的大呼「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然後就折斷在這裡?那不是謝芳菲想要的,不是的,不是她想要的。儘管是自己的選擇,謝芳菲的心卻茫然失若,不知所措起來,似乎總有些心意難平的地方。 謝芳菲看著眼前才回來的秋開雨,拉住他的衣角,有些委屈的說:「開雨,我想要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地方,我不喜歡這裡。」 秋開雨看著她,半晌,然後說:「芳菲,如果你呆膩了這裡,想出去的話,我們可以換另外一個地方。」 謝芳菲的心沉下來,是的,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座銅牆鐵壁而已。謝芳菲悲哀的想,這就是自己將來的影子?永遠從一個囚牢換到另一個囚牢而已。可是這是當初自己的選擇,既然落到這樣的地步,也只能怪自己。自己跟著秋開雨離開的那天曾經說過,從今以後,不管是生,是死,是苦,是怨都只能怪自己,怨不到別人的頭上。秋開雨,秋開雨或許不可能再喜歡別的人了,可是,可是他對自己終究只能是這樣罷了,誰叫他是秋開雨。 秋開雨似乎知道謝芳菲低沉的心情,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外面的雕刻細緻精美,一手遞給謝芳菲。謝芳菲有些猶疑的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秋開雨停頓了兩秒,才若無其事的回答:「是鏈子。」謝芳菲驚訝的「哦「了一聲,然後不確定的問:「這是給我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種事情也可以在秋開雨的身上發生,突然間有些不敢置信。 秋開雨似乎有些尷尬,遮掩性的淡然的說:「雖然不是你以前典當的那一條,不過也很好。」謝芳菲的心突然就從微不起眼的塵埃裡開出絢麗的花來,欣喜的打開,是一條很漂亮的項鍊,精精細細,小小巧巧,發出奪目的色彩,整個大廳似乎赫然就明亮起來,外面依然是萬紫千紅的春天。 謝芳菲拿在手裡珍愛的端詳,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非金非銀,似乎也不是普通的寶石之類的,可是,它此刻是謝芳菲心上的一滴血,任憑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過,怎麼也擦拭不去。謝芳菲抬起頭,只知道看著秋開雨,臉上是幸福,是感動,是釋然,還有決絕,千言萬語,說不出話來。最後笑著說:「開雨怎麼知道這不是我以前的鏈子?你一直都在找嗎?」 秋開雨這次是真正的尷尬起來,臉上居然有些狼狽的神情。謝芳菲走過去,雙手抱住秋開雨,將頭靠在他的心口上,低低的說:「不管將來怎麼樣,我永遠記得此時此刻。」心裡嘆息,就為了這個,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現在解決不了,將來總會解決的。解決不了,還可以相互妥協,明和暗之間隔著的不是懸崖峭壁,而是灰色的沼澤帶,小心一點總是可以跨過去的。兩個人只要都努力一點,或許就可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 謝芳菲有些無聊的看著院子裡淡藍的天,嫩綠的樹,細細碎碎的白花,潺潺流動的池水,似乎一樣的灰暗蒼白。住在這裡,連半聲鳥語蟲鳴的聲音都聽不到,不能不說這座宅院稀奇詭異。神思正在恍惚遊蕩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陣突兀的叮叮噹當的聲音,遠遠的似乎是從樹林那邊傳過來的。謝芳菲有些好奇,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從來就沒有見過還有什麼鈴鐺之類的事物。小心的走近樹林正想要瞧個究竟的時候,靈光一閃,猛然反應過來,心裡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這種鈴鐺聲是事先警報的鈴聲。雖然是簡單之極的玩意兒,可是對不熟悉的闖入者卻常常收到奇效。 不知道是什麼人闖了進來,一不小心碰到了林中設置的警報,可是為什麼沒有聽到機關弩箭啟動的聲音?這說明來人對林中的機關陷阱非常的熟悉,可是仍然忽略了鈴鐺這種簡單有效的示警手法,才會連謝芳菲也驚動了。 謝芳菲想通此點,駭然起來,知道來人大不簡單,明知道危險重重,竟然還敢有恃無恐的闖進來,顯然非一般誤入的無辜之人。心裡一陣焦急,秋開雨和左雲此刻都不在,一定要想辦法自保,趕緊躲起來才是。想了一想,不敢遲疑,立刻就往屋子後面跑去。想要躲在假山洞裡,一時間或許可以唬弄過去,屋子裡是萬萬不敢再回去了。 還沒有跑出樹林的範圍,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風聲快速的響起,來人一個俐落的騰躍,眨眼間就落在了謝芳菲的面前。渾身上下漆黑一片,噬血的雙眸,無情的影子劍斜斜的橫在謝芳菲的跟前。謝芳菲大吃一驚,臉色慘白的哼了一聲:「劉彥奇,又是你!」劉彥奇冷笑的看著毫無血色的謝芳菲,不慌不忙,反正秋開雨此刻也不在這裡。他守在附近好幾天了,確定了秋開雨的行蹤,等到親眼看著他離開了,才闖進來的。然後抬頭仔細打量四周,慢悠悠的說:「我沒有想到洛陽居然還會有這種地方,秋開雨果然大不簡單。居然將心上人藏在這麼隱秘的地方,外面還到處是機關陷阱,看來,他很緊張你呀。」 謝芳菲不知道劉彥奇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秋開雨做事從來不會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強自鎮定下來,寒聲問:「劉彥奇,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開雨他不會放過你的!」 劉彥奇聽到謝芳菲的話,雙眸流露出憤怒的神情,一把將影子劍刺在謝芳菲的胸前,冷聲的說:「應該說我劉彥奇不會放過他才是!你道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太月令是不是在他手裡?今天果然是天賜良機,他若還想要你的命的話,就乖乖的將太月令給交出來。不然,就只好替你收屍了。」 謝芳菲發出一陣慘叫,影子劍悄無聲息的已經刺入了外層的肌膚。原來是太月令的靈氣將劉彥奇給招惹過來的。他既然是李存冷的徒弟,自然也可以感應到太月令這麼多天以來強大的靈氣。而樹林裡設置的那些機關陷阱對於劉彥奇這種刺客來說,簡直就是小兒戲一般簡單。 謝芳菲心裡對他這種卑鄙無恥的行徑十分痛恨,不屑的說:「劉彥奇,你如果真的想要太月令的話,就堂堂正正的和開雨來一場比試,誰贏了太月令自然就歸誰。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能者而據之。你如今挾持我這麼一個不懂絲毫武功的弱女子,算是什麼本事!你如果真的有能耐,也不會趁著開雨不在的時候來挾持我了。你這個」,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大叫一聲,痛的說不出話來。胸前的影子劍再入一寸,身上全是點點滴滴的鮮血,觸目驚心。 劉彥奇眼中湧現出憤怒的神色,似乎正被謝芳菲說到心底的痛處,冷哼說:「堂堂正正?秋開雨什麼時候用過堂堂正正的手段了?要怪的話就怪你自己,誰叫他喜歡的是你。他為了你,可是連命都不要了,太月令自然也不放在眼裡!」臉上滿是兇殘的樣子,然後又上下仔細的打量著謝芳菲,嗤笑說:「秋開雨居然會為了你連水雲宮都不要了,真是難以置信。不過,正因為如此,才給了我這個對付他的絕佳的機會。」 謝芳菲又悲又憤,又驚又怒。誰叫他喜歡的是你,他為了你,可是連命都不要了,聽見劉彥奇說的這句話,滿心的淒涼和無奈。不知道劉彥奇這次要怎麼對付秋開雨,心裡由急又痛,不敢亂動一下,生怕他故意失手,自己就這樣一命嗚呼了。腦中拼命想著拖延時間的辦法,於是說:「劉彥奇,開雨離開了洛陽,他是不會這麼快就回來的,你挾持我也沒有什麼用。更何況太月令如今根本就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左雲手上。開雨早就讓左雲帶著太月令立即趕回雍州去了,好像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辦。」秋開雨自然還在洛陽,謝芳菲這番話完全就是信口胡謅,希望能暫時穩住劉彥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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