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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三十三章 千里求醫倍艱辛

  謝芳菲吃了一驚,問:「陶弘景人居然會在洛陽?他為什麼不安安靜靜的待在建康,反而在這兩國交兵的混亂時候來洛陽幹什麼!」

  任之寒嗤笑一聲,說:「打不打仗,對於陶弘景這種超然物外的身份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不論是北魏還是南齊,對於他這種人都只會倒履相迎,他的到來,元宏等人高興還來不及呢。陶弘景這次就是接受南安王拓拔楨的邀請,前來傳授長生久視之術的。整個北魏把他是奉為國賓啊,恐怕連南齊的齊明帝蕭鸞親自前來,也不會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

  謝芳菲「哦」的一聲應了一下,想起當時自己胡亂對陶弘景說北方氣候嚴寒乾燥,與江南大不相同,所以所出產的藥物礦石也是南方少見的稀奇物事。陶弘景對此十分敢興趣,並說將來一定要去北魏看一看那裡的藥材丹石究竟和南齊有什麼分別。沒有想到他這次果然來了。

  任之寒忽然問:「謝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和陶弘景是什麼關係?」又用眼睛看著躺在地下一動不動的秋開雨問:「而這個人來歷恐怕也不簡單吧!」

  謝芳菲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問:『那麼,請問任兄,為何又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搶南安王拓拔楨的求之不易的』黃帝九鼎神丹「呢?我在新野的時候正好碰到官兵封鎖了沿路的水陸交通,來往的行人檢查的十分嚴格,聽說是為了追捕某一個人,才會如此的興師動眾。不知道這件事情和任兄有沒有關係呢?」

  任之寒一直看著她,眼神變的寒冷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說:「謝姑娘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我們如果要一路同生共死的一起去洛陽的話,那就不該有所隱瞞才是。還是謝姑娘想要單槍匹馬的在這亂世裡帶著重傷不愈的情人獨自前去洛陽?」

  謝芳菲一聽,臉現喜色,興奮的說:「任兄要陪著我們前去洛陽找陶弘景嗎?當然,當然,任兄說的是,我們之間既然要一路同生共死,就應該坦誠相見才是。我呢,剛才自我介紹過了,叫謝芳菲。和陶弘景的關係,恩,恩,我曾經幫助他成功的煉製出了『黃帝九鼎神丹』,說是師徒,其實根本就不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拜入他的『茅山宗』;如果說是朋友的話,那聽起來好像有些荒唐。所以,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至於他……」,眼睛看著秋開雨,停頓了一下,直接的說:「至於他是什麼人,就請恕芳菲不能坦白告知了。芳菲不想欺瞞任兄,誰都會有一些不想說出來的秘密,還望任兄見諒才是。」

  任之寒只是笑著看著謝芳菲,然後說:「他是什麼人,謝姑娘既然不願意說出來,而他暫時又對我沒有什麼威脅影響,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究根追底。謝姑娘果然不是俗人,居然懂得煉丹製藥,怪不得陶弘景會如此看重你。」

  謝芳菲連忙心虛的說過獎了,過獎了,不敢當之類的。任之寒繼續說:「我們既然要一路同上洛陽,我也不瞞你。我這一路逃來,幾乎是將半個北魏都給翻轉過來。不但是官府一路追殺,而且因為殺了洛陽幫幫主歐陽青龍的寶貝兒子所以才不得不逃出洛陽的。不知道謝姑娘是不是還願意和任之寒同上洛陽?」

  謝芳菲聽的頭痛的看著他,心想真他媽的比自己還會惹事生非啊,敢情是連命都不要了。要殺他的人恐怕不會比要殺自己和秋開雨的少。反觀他自己依然是一副若無其事,毫不在乎的樣子,不由得的問:「你搶『黃帝九鼎神丹』也就算了,好歹算的上是一件寶物,人人覬覦也說的過去,本來就沒有什麼;可是你又為什麼要去殺洛陽幫龍頭老大的兒子呀?歐陽青龍此人,就算我遠也建康也聽說過,據說是跺一跺腳,洛陽也要抖三抖的人物。就算有再大的仇恨殺他兒子幹嗎!冤有頭,窄有主,你當真有本事,就連歐陽青龍一塊殺了,豈不乾淨省事!省得以後再到洛陽還要像過街的老鼠一樣躲躲藏藏。還有,既然是這樣的情況,你為什麼還要再去洛陽?」

  任之寒看著謝芳菲,聽的目瞪口呆的。她這翻長篇大論,滔滔不絕,一時嚇到他了。好半晌以後,才點頭同意說:「我確實應該一劍將歐陽青龍殺了的。不過,只有人雇我殺他兒子,沒有人雇我殺他呀,所以才會弄至今天的地步。」

  謝芳菲聽的嚇了一跳,難道任之寒是一個職業殺手?可是為什麼還不要死的去招惹南安王拓拔楨?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高調的殺手。於是拐彎抹角的問:「任兄是哪裡人氏,都做一些什麼大事呢?」

  任之寒看著她,淡笑說:「謝姑娘,你放心,我還沒有到仇家滿地都是的地步。只不過手頭緊一些的時候,順便接一兩宗生意罷了。我任之寒自從出道以來,怕過什麼來著!」

  謝芳菲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回洛陽,這不就是羊入虎口嗎!沒有再多想這個問題,只怕又招來更嚴重的打擊。倆人一沉默下來,氣氛便有些僵硬。謝芳菲沒話找話的說:「那雇你的人為什麼只是要你殺歐陽青龍的兒子,而不是歐陽青龍本人呢?」心裡懷疑的想,不是你暗中中了別人的計謀,其實真正想要除去的人是你吧。

  任之寒坦然說:「我任之寒做事一向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哪裡去管那麼多的囉嗦事情!大概是他們青龍幫內部的鬥爭吧,只不過當時刺殺的時候,觸了點黴頭,人是殺死了,不過身份也暴露了,所以才惹來這麼一身的麻煩。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一天到晚被幾個沒有用的小嘍羅窮追不捨的,還真是有些頭痛腦脹的。」

  謝芳菲心想原來如此,看任之寒殺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輕易會被人利用的人。其實對他殺了歐陽青龍的兒子這一件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又不關謝芳菲的事情,要頭疼也應該是任之寒去頭疼。想了一會兒說:「任兄,我們既然決定同上洛陽,路上互相有個照應,自然是好的。但是,絕對不能讓人發覺了你的身份才是。所以呢,我想出了一個簡便易行的辦法。」

  任之寒看著她,謝芳菲咳嗽了一下說:「最簡便易行的辦法自然就是易容改裝了!任兄不要覺得委屈才是啊。」

  任之寒身穿粗衣,頭戴破帽,臉上滿是鬍鬚,幾乎將大半個英俊非凡的臉遮的嚴嚴實實,手上執著馬車的韁繩,一臉陰霾的坐在前面駕駛的座位上。還只能拱腰縮背的靠在前頭!謝芳菲左看看,右摸摸,然後滿意的點頭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說的果然不錯。你這麼一打扮啊,就連我也要被你糊弄過去了,更不用說那些對你窮追不捨的官兵了。好了,大功告成,我們儘快向洛陽進發吧。任大俠,駕!」將他當馬夫使喚。

  三人星夜兼程,一路上風塵僕僕,過南召,上汝陽,穿伊川,最後來到了洛陽附近的一座小城,偃師。天色已晚,便在城外尋了一座廢棄的房屋,暫時休息一晚,準備明天一大早直奔洛陽城。三人這一路行來,怕引人注目,都沒有進城,大部分時間都是露宿荒郊野外,隨便吃一些乾糧了事。幸而馬車上事物齊備,一路雖然舟車勞頓,謝芳菲也強撐著過來了。

  任之寒雖然膽大包天,狂妄無比,愈近洛陽也不由得的擔心起來。謝芳菲看他坐在火堆旁一言不發,心事重重的樣子。想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問:「任兄,是有什麼事情嗎?才會令你也為難了起來。」

  任之寒擔憂的說:「歐陽青龍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哪怕就是將整個洛陽翻轉過來,不找到我任之寒也誓不會甘休,更何況還有一個權勢熏天的南安王。所以我擔心的是這次我們入城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洛陽是北魏的都城,不像建康,憑險而立,城牆高大堅固,守衛森嚴,想要隨隨便便就蒙混進去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更何況任之寒在洛陽想必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再怎麼喬裝打扮恐怕也會讓熟識他的人給瞧出破綻來。不由得也鎖緊了眉頭,要想一個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蒙混過關呢?一定要見到陶弘景才是,秋開雨的傷不能夠再耽擱了。

  心裡擔心秋開雨的傷勢,依舊是這麼不好不壞的拖延著,全靠那幾粒陶弘景給的丹藥維持性命。看的在一旁的任之寒眉頭大皺,又不能說什麼,只是痛心的嘆息。謝芳菲抓住他蒼白無力的手靠在自己的臉上,心裡面一陣苦澀黯然。兩個人這又是何苦呢!如果當初在臥佛寺沒有遇見他,今天的這些苦也不用受了。前思後想,纏綿感慨,到後來也胡亂的睡著了。

  一大早,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任之寒就見到謝芳菲興奮的抓著他的衣袖說:「哈哈哈,任兄,我想到一個蒙混進城的好辦法,不但不用擔心被人識破你的身份,而且還可以大搖大擺,風風光光的入城。」

  任之寒一下子也來了精神,忙問她是什麼辦法。謝芳菲得意的笑說:「那就要看陶弘景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的在北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謝芳菲指著前面氣勢恢弘,城高池闊的洛陽城牆說:「入城不是要交稅嗎?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們是怎麼大搖大擺的入洛陽城的。」

  謝芳菲將故意砸的破破爛爛,骯髒不堪的馬車在城門口停下來,一身破碎髒亂的衣服弄的明顯是被人搶劫過的樣子,臉上的模樣也不十分清楚,灰塵滿面,髮絲淩亂。然後紅腫著雙眼直直的朝守門的軍官走過來哽咽著說:「軍爺,我們在路上剛遭人搶劫,現在是身無分文。所以暫時入不了城。請問……」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旁的軍官不耐煩的驅趕,用手大力推著謝芳菲,大聲喝道:「去,去,去。沒錢就不要入城。再在這裡哭哭啼啼,滋擾生事,小心將你抓起來,從嚴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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