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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謝芳菲完全不想知道他和劉彥奇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這中間又發生過什麼事。她現在只想睡覺,狠狠的睡它個昏天暗地,醒來後什麼事情就都沒有了。飯照樣還得吃,覺照樣還得睡,日子照樣還得過下去。

  謝芳菲腳步蹣跚的進到府裡邊,容情還坐在外面靜靜的喝茶等她回來。謝芳菲看到這個樣子的容情,心裡忽然就放鬆了下來,心口一酸,走在臺階上,還來不及叫一聲,就軟軟的昏倒在地上。

  夢裡依稀到過許多的地方,從滿目的屠殺,到雄奇秀麗的武當山的天柱峰;武昌飛來的橫禍,然後是汗流滿面的賭桌;然後是建康,陶弘景的甘露禪寺,千佛崖石窟寺,還有凹凸寺,謝府,雨後閣;還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懸崖絕壁;最後停留的地方是臥佛寺,看見的還是站在開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絢麗晚景流霞裡的秋開雨。依稀當年的青衫長袍,羽扇綸巾,神思哀傷纏綿的低吟著「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之我哀」的秋開雨。為什麼夢裡兜來轉去,逃不開的仍舊是那片桃花林?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物是人非,哪堪淒涼!

  斷斷續續,半夢半醒間直至最後一片桃花在眼前消失,謝芳菲仿佛遭受了一場地獄的煉獄一般,終於醒了過來。連自己立刻也可以感覺到的消瘦,無力,沉重,酸澀全部蜂擁而來。容情端著藥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去,沒有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流露出半點的好奇之心。謝芳菲已經不再想起那個晚上,那樣恐怖淒慘,能忘記最好。她還想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十四章 風平浪靜暗潮湧

  難得的陽光久違的鋪在謝芳菲蒼白的身上,溫暖如春。謝芳菲閉著眼睛盡力什麼事情都不去想。已經是年二十九了,府裡的大部分人不是么三喝四的大肆賭了起來,就是殺豬宰羊的忙的團團轉。只有謝芳菲,身上仍舊沒有一絲新年喜慶熱鬧的氣氛,每天懶洋洋的,猶在冰雪裡煎熬。

  王茂走過來用力捏她的臉對正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謝芳菲大聲說:「芳菲,你還要病到什麼時候?大夥可都等著你輸錢呢。大過年的,別一副死氣沉沉的沒出息的樣子,起來玩兩手去。省得弟兄們都說,你是輸錢輸的連老本都沒有了,所以才龜縮不出來呢。」

  謝芳菲明白他的苦心,一骨碌坐起來,笑著說:「這是哪個王八羔子讓你帶的話?謝芳菲還怕他不成?你叫上他們,我們就在青天白日之下賭他個天昏地暗,身上還省子兒的人都不許走!」

  王茂果然叫上一夥平日裡的兄弟,就地擺開桌子,依謝芳菲的喜好,賭的仍然是天九。謝芳菲拿起骰子,大聲吆喝說:「要下注的趕緊了!骰子下去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好,九點!全部通殺!哈哈哈……。」贏錢正贏在興頭上,眼尖的看見遠處的容情招手叫他過來說:「你好好給我管著這些銀子。看仔細些,誰到底下了多大的注,可千萬別讓場下的這些人可蒙了去!都是些不懷好意,專門打我錢袋的主意的人!我今天要大展神威,將去年輸出去的銀子全部給贏回來,看你們還敢說我龜縮不出!」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裡的骰子高聲吆喝:「骰子下了。」等骰子一停下來,立即眉飛色舞的叫:「九,好彩頭,莊家不是『天罡』就是『地九』,通通殺的你們落花流水,分文不留!」

  眾人垂頭喪氣的散去,邊走邊低聲喃喃的咒駡。謝芳菲喜上眉梢的數著桌子上的銀子,笑嘻嘻的對在一旁乾瞪眼的王茂說:「是誰說我輸錢輸的龜縮不出了?你不用看著了,這些可沒有你的份啊!」

  王茂眼珠子亂轉的說:「雍州可出了一件大新聞了,芳菲知不知道?」

  謝芳菲頭都沒抬,繼續數桌上的銀子漫不經心的說:「你哪裡還有什麼新聞啊。到底又有什麼花天酒地的事看上我的銀子了?」

  王茂拍著謝芳菲的肩膀涎著臉故作親熱的說:「芳菲啊,哥哥難道還騙你不成?天下第一名妓在雍州的『雨紅樓』表演節目你說是不是大的新聞啊?到時候我們不如……」。

  謝芳菲仍舊繼續數錢的動作,懶洋洋的說:「哦?這是是你口裡第幾個天下第一了?」

  王茂急忙說:「這次當真是天下第一名妓明月心要來雍州歌舞巡迴表演!既然平白無故的賺了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我們也去見識見識一下怎麼樣?」擠眉弄眼,不安好心。

  謝芳菲突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些遲疑的問:「當真是明月心要來雍州表演?你沒有騙我?」

  王茂看著謝芳菲將大把大把的銀子喜滋滋的往懷裡揣,指天發誓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這明月心可是人間絕色啊,那真是一個傾國傾城,雪膚花貌,風華絕代啊!怎麼樣?你以前不是老吵著要我帶你出去見識一番,要不這次哥哥我帶你去逛一逛?」

  謝芳菲心想,還用你帶我出去見識?冷哼說:「現在你怎麼又想著帶著我了?以前就到處是藉口的推三阻四啊!不是要帶著我,而是要帶著我的銀子了吧!實話跟我說了,你又沒銀子了吧?才會打我的主意。錢果然是好東西啊!大哥,你說是不是啊?」

  王茂受了謝芳菲這麼一番嘲諷,一點難堪的表情都沒有,反而理直氣壯,大聲說:「咳!咱們哥倆誰跟誰呀!還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更何況就這麼一些贏回來的銀子呢。」明顯的居心不良。

  謝芳菲聽著他口中說的「有富同享,有難同當」,忽然就想起以前的前塵往事來,在戰亂裡多虧他照應,不然,恐怕早死了!這樣的亂世,人命連螻蟻都不如。忽然伸手一拍桌子,大喝一聲,說:「好!王大哥,我們倆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只不過……。」

  王茂眼看著就要說動謝芳菲出銀子了,怎麼突然又來這麼一句關鍵性的轉折詞,於是小心翼翼的說:「芳菲還有什麼其他的顧慮嗎?」

  謝芳菲狡黠的笑著說:「你以為我當真能去窯子裡喝花酒啊?我這麼一個人,萬一又被秋開雨那魔頭趁機給挾持了,又或者碰到什麼豪強惡霸上前來調笑戲弄,一世的清白名譽可就毀在你的手上了!」主要是怕真的被妓院裡姑娘給纏住脫不了身,那丟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傳了出來,以後也不用在蕭府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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