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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秋開雨這次卻是陪著謝芳菲一路慢慢的走著,神情溫柔,對謝芳菲關懷倍至,柔聲問她冷不冷,累不累。而謝芳菲卻只覺得今晚的秋開雨有些不同尋常,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秋開雨,似乎正要去做一件令他十分興奮的事情,可是卻讓謝芳菲感到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秋開雨笑如和煦的春風,對謝芳菲說:「芳菲,你只要站在我後面就好了。我要讓劉彥奇看看和我秋開雨作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秋開雨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府邸前停了下來,徑直走上去,一掌將兩扇緊閉厚重的大門拍的粉碎,旁若無人的走進去。謝芳菲驚愕的跟在他後面,覺得他瞬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邪君」,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秋開雨。

  裡面的人聽到聲響,全都拿著武器沖了出來。一個年輕人揮刀朝秋開雨砍來,人還沒有到達秋開雨的跟前,秋開雨一掌遠遠的打出去,他已經躺在地上,早就斷了心脈。一個年紀稍大的人見了,紅著雙眼殺過來,秋開雨一腳踢起地上的長刀,無聲無息的橫穿過他的胸膛,血流頓時如注。秋開雨像是殘忍的地獄裡的魔鬼,見人就殺。

  謝芳菲跟在後面看著眼前有如修羅道場般殘酷的情景,捂住嘴巴,強忍住嘔吐的衝動。渾身顫抖的跌坐在地上,臉上全部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水。只會呆呆的看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從裡面搶出來,看到的是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發出野獸般心碎的吼叫,不顧一切的向秋開雨撲來。還未近身,已經睜著雙眼死了。臉上仍然是悲痛,憤恨,不忍置信的神色,雙眼大睜,死不瞑目。謝芳菲再也不能忘記這個恐怖的情景。

  最後有一個年邁的老人顫巍巍的看著剛才一切還好端端的,現在卻如人間慘劇的宅院,眼中是屈辱,沉痛和悲憤,口中卻平靜的說:「公子會給我們報仇的!」說著一頭撞在大廳的石柱上,氣絕而亡。

  謝芳菲手腳並爬的一路跌跌撞撞的爬進大廳,看著石柱上一抹鮮紅的印跡,使盡全身的力氣努力爬到那老人的身邊,嘴裡已經不懂得說話,只是虛弱的拼命的搖晃著他,好像這樣就可以將他搖活過來一樣。搖了半天,終於「哇」的一聲失聲痛苦起來。

  秋開雨冷冷負手立在大廳裡,看著從大門口一路延伸到大廳裡橫七豎八,死狀極其恐怖的各式各樣的屍體,臉上的表情堅如大理石的雕像,冰冷堅硬,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對謝芳菲撕心裂肺的痛哭也充耳不聞。

  謝芳菲哭的累了,伏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睜大雙眼恨恨的對秋開雨哽咽的說:「秋開雨,你不是人!」說著又哭起來,喃喃的只懂得重複一句:「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如此血腥殘忍的場面,她生平從未經歷過,更何況是秋開雨親手所為,一時間如何承受的了!沒瘋已經是奇跡。

  大聲痛哭終於變成哽咽的低泣,最後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然而意識卻是無比的清楚。抬眼看到的是血洗滿門的慘劇,沒有一個活人的氣息,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或許剛才還在說說笑笑的精打細算的算著過年應該要置辦的年貨:三尺的棉布正好給小三做一件過冬的棉衣;對門的老胡再問他賒十斤豬肉過年;瓜子,花生,凍米糖明天要記得去買;還有家裡的棉被衣服得趁著太陽趕緊拿出來曬一曬,去一去黴氣;還有,還有,要記得請擺攤的陳先生寫一幅對聯貼起來才是,明天你給他捎一些自家釀的糯米酒……,可是現在,可是現在,全都死了,全都死了!就這樣被秋開雨殺了!

  謝芳菲任由秋開雨抱著自己走出大門,眼睛緊閉不肯再多看一眼。她哭累了,喊累了,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反抗他,可是心卻冷的沒有溫度,早已凍結成冰。

  秋開雨仿佛覺得剛才的那場屠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低下頭依舊柔聲問:「芳菲,冷不冷?」說著拿起手邊不知什麼時候拿來的披風給謝芳菲輕輕的披在身上。謝芳菲想到剛才滿目的鮮血,滿眼的屍體,一把將披風扔在地上,手仍哆嗦著,不再說話。

  秋開雨也不著惱,依舊雲淡風清的樣子說:「芳菲是覺得我不該殺那些人嗎?你放心,能跟在劉彥奇身邊的人,我只會殺少了,不會殺多了。」

  謝芳菲恨恨的看著他無關痛癢的表情,哽咽說:「就算這樣,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就連你的半招都抵擋不了,你為什麼要殺這些對你來說手無寸鐵的人?你就算是因為劉彥奇也沒有理由遷怒於這些無辜受害的人啊!」

  秋開雨微微的皺了下眉說:「芳菲,我曾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你,秋開雨絕對不會因為憤怒而殺人,也不會因為顧念舊情而不殺人。所以你絕對不要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

  謝芳菲仍舊躺在他的懷裡,雙肩顫抖的說:「你為什麼要讓我看這麼一幕人間慘劇,你到底要做什麼?」

  秋開雨彎身將嘴裡的熱氣輕輕吹在謝芳菲的耳邊說:「芳菲難道還不明白嗎?蕭衍因為你又一次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我真是低估了芳菲啊。」一絲一絲的熱風吹在耳朵裡,謝芳菲的心卻一寸一寸的冷下來。掙扎著要從秋開雨的手上下來,憤怒的說:「秋開雨,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秋開雨不為所動,說:「芳菲,你不用著急,到了我自然會放你下來。」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

  謝芳菲突然平靜的說:「要我離開蕭府,我寧願去死。這是你逼我的,我之所以會這樣,全都是你一手逼出來的!」

  秋開雨沒有想到居然將謝芳菲往完全相反的另外一條路上一手推去,半晌不說話。然後平靜的說:「那好,隨你高興。你若願意待在蕭府裡便待在蕭府裡好了,我自然有的是辦法。」

  謝芳菲全身的血液都結了冰,慢慢的說:「你不會如願的。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

  秋開雨垂下眼睛看了謝芳菲一眼,然後說:「我只知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如果不提前謀劃好的,一定就會有憂患。」

  謝芳菲突然問:「你要將我帶到哪裡去?這根本不是回雍州府衙的路!」

  秋開雨淡笑說:「我以為芳菲現在這個樣子是不願意回到蕭府裡去的。」

  謝芳菲很冷靜的說:「是你抱著我回蕭府還是我自己走回去?」

  秋開雨看著她倔強的表情,沒有多說什麼,卻轉了一個方向,不急不徐的向前走去。

  一陣寒風冷冷的吹過來,謝芳菲頭腦才有些清醒過來。似乎不是賭氣的時候,低聲問:「蕭遙光去見的人是不是劉彥奇?假裝刺殺他的人是不是也是劉彥奇?」聲音嘶啞,猶帶哽咽,剛才那一幕比噩夢還可怕。

  秋開雨沒有回答,只是悠悠的說:「我今天晚上只是暫時給劉彥奇發出一個警告,如果他敢再背著我暗地裡玩手段的話,下次死的就是他本人了。居然想出這麼狠毒的招數來對付我秋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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