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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謝芳菲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反唇相機:「哦?是嗎?秋宮主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只是恐怕不會成功呢。豈不聞『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

  秋開雨一點都沒有生氣,反正他已經占盡所有優勢,就讓謝芳菲多說兩句又如何呢。依舊笑著說:「許久不見,不知芳菲近來如何?不如請芳菲到捨下小住兩天敘敘舊怎麼樣?」謝芳菲嘲諷的說:「芳菲近來如何,秋宮主不是最清楚了嗎?」秋開雨但笑不語,只是瀟灑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謝芳菲冷冷的盯著他看,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秋開雨早就已經被謝芳菲殺的灰飛煙滅,猶不解恨!形勢比人強,她不得不低頭。

  謝芳菲不知道秋開雨要將自己帶到哪裡去,等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床上了。環視整個房間,佈置的清幽雅致,看來秋開雨還不打算虐待自己。走下床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艘高達三層的華美富麗的船上。看了一眼外面,碼頭上人來人往,忙碌喧囂。

  謝芳菲坐在地上仔細思考目前自己的處境。沒有人知道自己又落到秋開雨的手中。不由得的苦笑,自己上輩子到底對秋開雨造了什麼孽,今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他的手中,真是孽緣啊孽緣!秋開雨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綁架自己?他本來早就可以將自己抓來千次萬次了,可能是因為自己遲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不急在一時。這次被抓,逃跑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了,兩次從秋開雨的身邊跑走,也可以稱的上是秋開雨平生的恥辱了,所以不會再給自己有可趁之機。他沒有立即殺掉自己,恐怕還是因為太月令吧。太月令,太月令,自從自己招惹上這勞什子,就沒有走過一天好運,不是被抓就是被打。早知道一手扔進漢水,一了百了!

  謝芳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秋開雨進來都不知道。秋開雨依舊笑說:「芳菲原來早就醒了。不知道晚上你想吃些什麼?」謝芳菲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想起在蕭衍女兒宴會上張弘策說的話,故意刁難說:「我想吃什麼你就給我做的來?」秋開雨笑說:「當然,只要芳菲想吃,秋某就一定給你辦到。」謝芳菲心想這可是你說的,當下立即說:「好。晚上我要吃江左的三大名菜,菰菜,蓴羹,鱸魚膾。一道都不許少。還要上好的美酒。」秋開雨笑:「區區小事,何足道哉!秋某一定給你辦到。」

  謝芳菲看著他,說:「我有些話要問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秋開雨笑了,說:「那芳菲覺得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麼?」謝芳菲心想自己果然是白癡。於是試著說:「那公平一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但是不能說謊!」秋開雨感興趣的看著謝芳菲說:「既然芳菲這麼有興致的話,秋某就奉陪到底。秋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謝芳菲馬上說:「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想了想問:「你有沒有派劉彥奇來刺殺大人?」秋開雨傲然說:「秋某三更要殺的人豈容他活到五更!」算是否認了。既然劉彥奇不是秋開雨派來的,那麼到底會是誰呢?謝芳菲沉思不語。

  這下該輪到秋開雨問問題了。秋開雨施施然的問:「你為什麼去找謝脁?」謝芳菲聽的一愣,她還以為秋開雨會問多麼難以應付的問題呢。她當下些微沉吟了一下,聽見秋開雨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說:「別想在秋某眼前耍花招。」謝芳菲趕緊說:「我沒有想騙你。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在考慮應該怎麼說呢。」對著秋開雨說:「我找謝脁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勸他想開點,又勸他兩夫妻應該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才是。」

  秋開雨笑眯眯的說:「當真是這樣?」謝芳菲白他一眼說:「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拿出來騙人的!要騙就要騙的驚天動地才是。」秋開雨很有興趣的問:「人家小夫妻間的事,你為什麼要插手?」謝芳菲心裡暗罵秋開雨多管閒事,這又關你秋風秋雨什麼事了。當下仍舊耐著性子說:「謝脁的夫人不是王如韞的姐姐嗎?所以我就勸了勸謝脁,夫妻間要互相關心才是。」秋開雨聽完站起來說:「原來你和王家的千金小姐關係這麼好!」說著就要走出去,謝芳菲急忙在後頭說:「你就要走了?我問題還沒有問完呢?」秋開雨沒有回答,只是說:「我出去吩咐一下你的晚飯。」謝芳菲立刻閉上了嘴,沒有再嘮叨。

  秋開雨竟然陪謝芳菲一塊用晚飯,謝芳菲看著他心裡直發毛,不知道他到底又有什麼事情。她真的是怕了秋開雨,老是神出鬼沒,無所不能。三次都落到他手上能不怕嗎?謝芳菲在心裡面掂量了半天,最後一橫心,反正自己是秋開雨的囚犯,他想怎麼樣自己也沒有餘力反抗。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走一步是一步,哪管的了那麼多!

  既然這麼想,也就放寬心大肆吃喝,真不知道還能吃幾次呢。秋開雨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再次眼睜睜的從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外面早就佈置的密不透風,固若金湯。

  謝芳菲吃完後讚歎說:「果然好手藝,色香味俱全。吃的我身心通透,滿腔的煩惱全都丟到腦後去了。」秋開雨一直淡淡笑著看謝芳菲毫無形象的風捲殘雲,見她酒足飯飽才說:「你跟了陶弘景那老頭這麼久,修身養性半點沒有學到,吃起飯來倒是更拼命了。」謝芳菲將他的嘲笑自動忽略,笑說:「修身養性?別說笑了。陶弘景那老頭一點都不古板,每天都讓『醉月樓』給我和左兄送飯菜,還修身養性呢。」提到左雲的名字,聲音不由自主的黯淡下來。

  秋開雨自然也明白,岔開話題轉到別的地方,謝芳菲仍舊是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謝芳菲終於忍不住問:「秋兄,左雲左兄是你水雲宮的水左使?」秋開雨點頭,等著她繼續問下去。謝芳菲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只是對秋開雨勉強笑一笑說:「感謝秋兄的盛情招待。夜深了,芳菲也該回去睡覺了。」秋開雨多看了她兩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即一揮手,動作很大,感覺到風在臉上一帶而過——看來很不高興,然後讓人帶她回房。

  謝芳菲起床的時候,發現左雲竟然就等在門外。她無言的看著左雲,說不出話來。她一直將左雲看作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有什麼事情都沒有想過要對他隱瞞,從來就沒有想過他會是秋開雨的心腹,而且還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水左使。謝芳菲深受打擊之下,無可奈何的說:「水左使一大早不知有何貴幹?」左雲臉上仍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施禮說:「芳菲姑娘,宮主讓我來保護芳菲姑娘的安全。」謝芳菲冷笑的想,保護?監視還差不多吧。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瞪了左雲一眼,當著他的面將門狠狠的甩上。

  在屋子裡番來想去的思慮了半天,知道憤怒於事情一點好處都沒有,強自按耐著脾氣再次打開門,不出所料,左雲仍然如一尊雕像一樣站立在門口。謝芳菲問他:「水左使,秋宮主可有說我不能出這間屋子?」坐雲回答:「宮主沒有吩咐過。只是讓屬下好好保護芳菲小姐。」謝芳菲說:「好。我在屋子裡待的煩悶了。想要出去走一走。」左雲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謝芳菲停在船頭,吹了好一會兒的河面上拂來的清風。轉過身來神色平靜的說:「左兄,我問你,蕭大人現在怎麼樣了?」左雲聽見芳菲仍然稱呼他「左兄」,眼睛裡閃露了一下,卻沒有回答謝芳菲的問題。謝芳菲苦笑說:「左兄,我們好歹曾經是朋友一場,同進同出。這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你不說,將來我還是會知道的。」

  左雲聽了謝芳菲這一番話,半天才說:「蕭衍還活著。北魏孝文帝親率十萬大軍直逼雍州的消息一夜間傳遍整個建康,所有人莫不人心惶惶。蕭鑾聽到消息大吃一驚,將蕭遙光召進宮去了。已經快馬加鞭的派人去察探清楚,這兩天應該就會有確切的消息了。」謝芳菲知道左雲這所謂確切的消息,一旦證實,蕭衍必死無疑。由於事關重大,心裡對北魏即將出兵一事也忍不住動搖起來。心裡只能寬慰自己,蕭衍應該會沒有事情的,這次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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