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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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學卻不是這麼想的,他認為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周熹跟他絕交更大的事了,跟生病打針吃藥一樣難受,甚至比生病還難受。因為生病還有好的一天,可是絕交……嗚嗚,周熹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男子漢都是說到做到的。 張說見他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想了想,說:「要不,我帶你去周熹家裡跟他道歉?那樣他就不會不理你了。」左學眼睛登時一亮,「現在嗎?」張說本來想說等到週末的,這會兒都晚上了,但是又不忍看他失望,於是點頭,「對,現在。」頓了頓又問,「不過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 左學一骨碌起來,拖著張說就往外走,「知道,知道,我去他家玩過。他家門前有一棵大槐樹,可粗了,我們以前老爬上去掏鳥窩。」鐘筆打岔道:「不好吧,這麼晚了,人家都要睡覺了。要不,讓張說明天帶你去?」不就小孩子鬧彆扭嗎,沒必要這麼鄭重其事地上門道歉吧?全家出動,人家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沒事,應該不遠,很快就能回來。」若是不去,左學今晚恐怕不肯睡覺。張說身為男性,能夠理解友情對男孩子的重要,所以不像鐘筆那麼輕視。 鐘筆只好說:「我也去。」周熹的父母十有八九會問張說是左學什麼人,到時候會很尷尬,他怎麼回答?她只得陪著他們一大一小胡鬧。一行三人在夜色中鑽進了一條小巷子,路口太窄,車子開不進,他們摸黑走了進去。 最後他們停在一座類似四合院的建築前,槐樹的葉子伸過牆頭,縫隙間透出一絲亮光,鐘筆聞到風中傳來飯菜的香味。周熹的母親端著碗來開門,看見外面的兩大一小,楞了一下,以為是家長上門來告狀,朝裡面大吼:「周熹,你給我出來!你又闖什麼禍了?」這孩子從小就不讓她省心,拿彈弓砸別人窗戶,爬牆去偷人家種在後院裡的桃子吃,集合周圍的小孩子下河摸魚…… 鐘筆忙說:「不是,不是,周熹沒闖禍,是我家的孩子闖禍了,特地上門道歉來的。」推了推偎在身邊一言不發的左學,「是不是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道起歉來就啞巴了? 周熹沒想到小小的一句「氣話」居然驚動了雙方的父母,一時嚇呆了,看著左學說不出話來。鐘筆忙將兩個小孩子的手拉在一處,「好了,沒事了,出去玩吧。」左學還有些提心吊膽,怯怯地喊了一句:「周熹……」 周熹似乎也不想大家說他心胸狹窄、沒氣度,雖然冷著臉,但還是應了一聲。 鐘筆擦了擦汗,附在張說耳旁說:「這一出負荊請罪,總算圓滿落幕。」 他們當父母的,也太辛苦了。 鐘筆本以為上次面試鐵定沒戲,轉頭找起其他工作來,所以接到二面的通知時,小小吃驚了一下,然後得意地想:我一定是否極泰來,轉運了。她惡補了三天的時事新聞,這才敢來面試。 哪知這次負責面試的是金經理,因為半年前面過她一次,所以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就通知人事部的人給她辦工作證。鐘筆大喜過望,鞠躬說:「金經理,謝謝您的栽培。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指天發誓,就差磕頭謝恩了。 她很中意這份工作,想在這個崗位上有所作為。 她心情大好,打電話給張說,「晚上有空嗎?出來慶祝。」又打給魏建平,決定好好熱鬧一番。離婚一事鬧得天下皆知,他們這幾個老朋友都大半年沒見過面了,也很少電話聯繫。 猶豫了一下,她又撥了小薇的號碼,「有事嗎?有事嗎?我在商場看見了一條裙子,非常漂亮,你快過來幫我參考參考。」 小薇是一個人來的,雖然化過妝,還是看得出來哭過,陪著鐘筆一個專櫃一個專櫃地逛,不怎麼說話,情緒也不是很好。鐘筆拉她在飲品區坐下,「怎麼了,逛街也不開心?」小薇沖她勉強一笑,「沒什麼,可能是沒睡好。」 鐘筆眨著眼睛逗她,「可是為情所困?」小薇不僅沒有笑,反而露出一副快要哭的樣子。鐘筆坐直身體,快人快語地問:「是他不要你,還是你不要他?」 小薇沒想到她這麼直接,低著頭,好半晌才說,「他因為我整天黏著他生氣了,說要分手。」鐘筆拍著桌子說:「那就分唄!」那種男人有什麼好,她見了就討厭。小薇張著嘴幾次想要反駁,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鐘筆語重心長地說:「小薇啊,我跟你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話一點兒都沒錯。你看看我,就是遇人不淑,才弄得今天這麼狼狽。」現在還有人戳她脊樑骨,罵她是狐狸精、水性楊花呢。不過她自己看開了,日子終究是自己在過,關別人什麼事。 小薇緩緩搖頭,「我現在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自從她執意要跟魏建平離婚,也算是眾叛親離了,跟鐘筆倒是同病相憐。 鐘筆戳著她額頭說:「你犯傻啊,什麼叫沒有其他人了?哦,你離婚了,就任由別人作踐,你就不是人,沒有尊嚴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別一葉障目,認不清形勢,就憑你這模樣、這身材、這學識、這家勢,要什麼樣的好草沒有啊,何必再一棵樹上吊死!」 小薇垂著頭,不說話,若有所悟,心結似乎沒有那麼重了。 鐘筆再接再厲,一個勁兒地慫恿她,「他不是說要分手嗎,你就打電話給他,痛痛快快地分手。不然你還得被他吃得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哎,幹什麼這樣看我,我又沒說錯。甩了他,咱們找個更好的。」然後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分手後,你的終身大事包在我身上。」大不了再將她跟魏建平湊在一起。 小薇猶猶豫豫地拿出電話,但那個號碼始終沒有撥下去。鐘筆決定快刀斬亂麻,一把搶過手機。對方許久才接,很不耐煩地說:「你怎麼這麼纏人?你就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口氣很沖。 鐘筆大怒,這什麼男人,說話也忒難聽了點兒。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小薇的腔調說:「我早就不喜歡你了,我們分手吧。」不等小薇沖過來搶救,一把掛斷了。商場裡這麼吵,對方又不經心,應該聽不出不是小薇的聲音。 她晃著手機,挑眉說:「已經分手了,要打要罵隨便你。」小薇是吃軟怕硬的性子,做什麼事都拖拖拉拉的,不過她跟魏建平離婚倒是乾脆。 小薇頹然倒在椅子上,事已成定局,她還能沖上去打鐘筆?更何況她也是為自己好。小薇抓了抓頭髮,一臉疲憊地說:「分了就分了,這樣也好。」被人罵沒有自我,實在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 鐘筆拖她起來,「好了,你又沒欠別人錢,幹嗎一臉苦瓜相?放心,我會幫你找一個既溫柔、又體貼、又有錢、又愛你的好男人的。」 小薇怨氣未消,使勁推了她一把,沒好氣地說:「張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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