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四三


  鐘筆怒氣衝天跑上去找張說算帳,扯住他秘書問:「張說呢?」秘書被她橫眉怒目的樣子嚇到了,結結巴巴說:「張總……張總……還沒來……」話未說完,張說提著筆記本從電梯裡走出來。鐘筆用手指著他,用教訓左學的口吻說:「張說,你給我進來!」一腳踢開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

  愛百勝的員工陸陸續續來上班了,全圍在一處看熱鬧。不得了,不得了,他們英明神武、高高在上的張總也有被女人修理的一天。

  張說慢悠悠在他專屬的椅子上坐下,明知故問:「有什麼事?」鐘筆一掌拍在他桌子上,「憑什麼把我開除?」張說示意秘書倒茶進來,「公司有規定,無故曠工一周者,予以開除。」她都曠工一個多月了。

  鐘筆氣得大叫:「我哪有無故曠工!」他明明知道她這一個月裡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還當了一次英勇的屠龍騎士,哪知翻臉不認人的速度比她還快。

  張說不為所動,「你沒有遞書面申請,我只有按照規定把你開除。」說實話,他早就想趕她走了,一直苦無藉口。他不能忍受鐘筆在他的公司令他分心。愛百勝是他的絕對領域,神聖不可侵犯。當然,在他的感情領域,鐘筆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只不過,公是公,私是私,他分得很清楚。

  鐘筆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那你不說!」他太過分了,明明已經把她開除了,還不跟她說,耍猴一樣耍著她,任由她一大早興沖沖跑來上班,在所有人面前出醜丟臉。今天這個臉丟大了,她都不想活了!

  張說的解釋是:「你的東西難道不要了?」這是公事,當然還是在公司解決比較好。他是老闆,想開除誰就開除誰。若是在家裡由他告訴她,說不定他得像左學一樣去跪鍵盤。

  在公司,他是老闆;在家裡,她是老闆。

  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

  鐘筆惱羞成怒,下不了臺,抓起桌子上的資料夾打他,「去死吧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耍的她團團轉!張說跳起來,東躲西避,一臉狼狽說:「鐘筆,注意你的行為。」鐘筆挑眉,冷哼:「反正我已經被你炒魷魚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這就叫破罐子破摔。

  張說見她氣得理智盡失、不管不顧了,連忙接通內線,請秘書過來一趟。鐘筆見有外人在場,只得住了手。

  秘書目不斜視進來,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一本正經問:「張總,有什麼吩咐?」張說愣了下,找出幾個簽完名的檔遞給她,「你拿下去吧。」她帶上門出去,從頭到尾沒有看鐘筆一眼。

  一出門,立即被大群人包圍了。她捂著嘴神秘兮兮說:「張總被打了。」臉上都刮傷了。所有人都興奮起來,「真的,真的?打哪兒了?」終於有人替他們這些做牛做馬的楊白勞出了一口惡氣。她不願在眾人面前表現的像個八卦女,任由大夥兒自行想像,搖頭歎氣說:「哎,張總將來一定是個妻管嚴。」

  為什麼天下的好男人都怕老婆呢?

  不怕老婆,豈有此理!

  鐘筆等秘書一出去,立即沖到張說面前,「你開除我?可以,欠你的錢,休想我還。」說完,摔門離去。汪明涵的律師費全是張說代出的。本來她一直在苦惱該怎麼還這麼一大筆錢——還是最古老的辦法,以身相許?

  歎了口氣,她又不恨嫁,她只恨離婚。

  張說聽的一臉莫名其妙,他本來就沒想過要她還。

  兩人陷入冷戰。

  鐘筆不僅不讓張說進門,而且警告左學:「你要是敢去找張說,就滾回香港跟著左思過吧。」左學不敢在節骨眼上惹她,懦懦問:「你們吵架了?」她像是被人踩中痛腳,大怒:「誰跟他吵架,我又不認識他!」左學怕她遷怒自己,不敢再刺激她,灰溜溜跑回房間寫作業,難得這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有時候歇斯底里、蠻不講理是女人的專利。

  張說上來找過她一次,鐘筆用掃帚把他趕了出去,那會兒她正在氣頭上。太過分了,居然開除她,她又不是故意不來上班!叫她以後怎麼在職場上抬頭做人?更過分的是,開除她還不告訴她,拿她當傻子看。

  張說低聲下氣來賠罪,被她一頓好打,索性冷戰到底,不再上樓。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一個月不來愛百勝上班還不被開除的,鐘筆憑什麼可以享受優待?愛百勝的優待只給頂尖的數字人才。只要他認為自己是對的,就絕不妥協,為什麼他一定要甜言蜜語去哄她?

  張說一向是個立場堅定,意志剛強的人。

  氣消了,鐘筆開始後悔了。開除就開除吧,反正公關部的工作她也不是很想做,專業不對口不說,做的勞心勞力還勞神。當初去面試,不過是為了跟張說賭氣罷了。她連「紅杏出牆」一事鬧得那麼大都可以安之若素,不放在心上,丟次把臉算什麼!將心比心,張說站在公司的立場也沒有錯,只不過做法太生硬了。他可以好好跟她說啊,她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切,她稀罕在愛百勝工作麼!

  丟了工作,她重操舊業,開始賣文為生。她替一些報刊雜誌寫影評、劇評,反正她喜歡看,對娛樂圈的八卦又瞭若指掌。東拼西湊、刪刪減減便是一篇,跟寫論文一樣,以前她就幹過這樣的事。再加上寫寫散文、短篇小說什麼的,薪酬居然還不錯。她乾脆不找工作了,整天窩在家裡,不是對著電視,便是對著電腦,重新做起了宅女。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張說由被迫冷戰轉為主動冷戰。兩人在電梯裡碰到了,他無動於衷,對她視若無睹。鐘筆訕訕的跟他打招呼。他瞟了她一眼,竟然就這麼走了,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鐘筆差點沒氣死,老死不相往來是吧?誰怕誰!

  左學都看不下去了,啃著雞腿對周熹抱怨,「為什麼大人有時候比小孩子還小孩子?」害的他找張說還得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周熹回去向父母請教,然後一本正經告訴他:「因為大人都愛面子。」

  最終放下身段的還是鐘筆。有一天一大早爬起來,覺得今天做什麼都不對勁,心裡毛毛的,像是忘了什麼似的,偏又說不出原因。當時因為有個稿子要趕,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忙到晚上,才突然想起,今天不是某人的生日麼!

  再冷戰下去,左學都該取笑她了。不如趁此機會,和好算了。她沒想到張說這麼死心眼兒,竟然跟她較起真兒來,忒沒風度了。

  三更半夜,哪里弄生日蛋糕去?她發懶,不願意下樓買,外面又黑又冷,就著冰箱裡剩的拉麵,勉強做了碗長壽麵,上面本來堆了兩個荷包蛋的,她一時嘴饞,吃掉了一個——反正也就是意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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