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三八


  左學撇著嘴一臉不耐煩,快速說了一遍。保鏢剛拿出手機,他已經說完了,只得說:「小少爺,請你再說一遍。」左學一把搶過手機,沒好氣說:「你怎麼這麼笨啊,連個號碼都聽不清楚。」

  這個保鏢素來聽聞左學有神童之名,對他的脾氣不以為意,再說不過一個六歲的小孩,哪會跟他計較,任由他搶了去自己打。

  左學心臟砰砰砰亂跳,按數字的手指都在發顫,面上卻十分鎮定,清了清嗓子,照搬鐘筆教他的話:「張氏蛋糕店嗎?我要一份提拉米蘇。」

  張說剛回公司就接到陌生來電,聽出了是左學的聲音,愣了一下,「左學?你在做什麼?我是張說。」他以為左學撥錯了電話。

  左學卻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自顧自說:「請送到香港彌敦道左府,聽清楚了嗎?是提拉米蘇,提拉米蘇,提拉米蘇!」一連說了三個「提拉米蘇」,聲音短而急促,尾音居然在顫抖。

  張說察覺到不尋常,雙眉緊蹙,沒有做聲。

  左學在那頭大呼小叫:「什麼,剛好賣完了?其他的不要了,我只要提拉米蘇。」嘟的一聲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回保鏢,模樣十分生氣,「不吃了,不吃了!」氣呼呼跑回了房間。

  保鏢聳了聳肩,只當小孩子喜怒無常,也沒放在心上。

  哪知左學太緊張了,慌慌張張跑進來,居然被門口的拖鞋絆倒了,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剛才真是驚險刺激,他摸著心口拼命吸氣。

  鐘筆連忙抱他在懷裡,親了親他臉頰,豎起拇指:「好樣的。」照這潛質,將來可以去當演員。

  看來這個兒子沒有白疼。不知道張說能不能領會她的這番苦心,他們母子可是耗盡心力在表演。

  張說將左學一番奇怪的話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出現的最多的是「提拉米蘇」這個詞,他上網查詢,千奇百怪的答案看的他頭眼發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取捨。他的秘書進來送資料,看見A4白紙上寫著「提拉米蘇」幾個字,笑說:「張總,我知道附近有家蛋糕店,提拉米蘇超級好吃。」

  張說心一動,問:「提拉米蘇還有別的意思嗎?」秘書低頭收拾資料,不怎麼在意說:「提拉米蘇啊,帶我走的意思。」也沒察覺張說整個人都怔住了,揮手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下班了。」帶上門出去了。

  提拉米蘇,帶我走。鐘筆通過這麼曲折隱喻的方式告訴他,一定是碰上了大麻煩了,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香港是左思的勢力範圍,也許她電話有人監聽,不方便直接向他求救。他決定親自去一趟香港。

  香港彌敦道左府是一幢三層高的白色歐式建築,大片落地窗,可以看見遠處濃藍的大海,波平如鏡,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匠心獨運,周圍花木蔥蘢,環境十分幽靜。張說找上門,車子還未停穩,就有人上來攔住他,「先生,你找誰?」

  對方雖然穿著家常休閒服,可是眼神淩厲,神情戒備,渾身上下充滿力量,不似尋常傭人。張說沉吟了一下,問:「可是左府?」他沒有直接說找鐘筆。那人點頭,「正是,不過府上目前沒有人。」

  張說遲疑不定,鐘筆不在?想了想說:「我是來找左先生的。」那人一聽他不是針對左太太而來,頓時松了口氣,「左先生這個時候應該在公司。」張說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一臉鎮定說:「他讓我五點來這兒等他,說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裡。」抬腕看了眼手錶,已經四點半了。他不相信鐘筆不在。

  保鏢見他容貌英俊,神情鎮定,氣勢不凡,舉手投足異于常人,雖然猶有懷疑,但是又擔心他真是左思的客人,得罪的話始終不大好,於是說:「那先生進來等吧。」拒之門外終究不像話,再說做的如此出格,更加引人懷疑。

  保鏢見他容貌英俊,神情鎮定,氣勢不凡,舉手投足異于常人,雖然猶有懷疑,但是又擔心他真是左思的客人,得罪的話始終不大好,於是說:「那先生進來等吧。」拒之門外終究不像話,再說做的如此出格,更加引人懷疑。

  他沒有引他進客廳,而是引著他來到花園,巧妙地說:「香港天氣難得這樣好,空氣跟洗過似的,先生不如在花園裡隨便走走,欣賞欣賞風景,免得枯等。先生想喝什麼,我去拿飲料。」八面玲瓏,行事穩妥,當真是個難得的人才。

  張說唯有在石凳上坐下,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門口站了幾個人,來回走動,目光如電,看似隨意,其實戒備森嚴。這是尋常人家的住宅,又不是監牢,氣氛怎麼如此怪異?張說確定鐘筆是出事了,並且一定在房間裡,不然不需要這麼多人看要犯一樣看著。

  他不知該如何才能聯繫到她,心裡很急,他沒想到情況這麼糟糕。硬闖是不可能了,於是決定等左思回來給他一個交待,雖然他知道這種做法非常愚蠢。

  他明顯處於劣勢,人單力薄,連屋子都進不去。左思可以拒不承認,甚至將他打出門去。況且此刻他是外人,憑什麼管人家夫妻間的事?名不正言不順。不僅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而且吃力不討好。但是他不能扔下鐘筆不管,也不能衝動地報警。他不希望事情鬧大,雙方都不是默默無聞的人。

  有些時候,需要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左學本來每天下午都會在花園裡玩的,但是其中一個保鏢攔住要出去的他,微笑說:「小少爺,我們一起來打怪獸吧。」左學一聽,精神百倍,也不出去了,立即搬來遊戲機,一大一小坐在地上玩起來。

  鐘筆的病一時好一時壞,懨懨的,有氣無力,渾身發虛,更不用說出來了,她連樓都很少下。

  眼看五點過了,那保鏢神情越來越懷疑,最後請他離開,語氣很不客氣,甚至有點要動粗的意思。張說不動如山,淡淡說:「等我打個電話。」他打給左思,平靜地說:「我是張說,現在在你家裡。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保鏢在一邊聽了識相地走開,沒有再趕他。

  左思又驚又怒,張說怎麼會在他家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露聲色說:「幸會幸會,可有招待不周之處?」他推掉應酬,急匆匆往回趕。

  不知道張說可有報警。雖然還夠不上非法拘禁的罪名,頂多配合員警調查做一做口供筆錄,但是一旦捅到小報那裡,「美成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軟禁妻兒」,這名聲可不大好聽。

  香港的小報一向無孔不入,唯恐天下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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