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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周是看著手中的盒子,搖頭嘆息,淡藍色的彩紙,包的整整齊齊,手法細緻,斜斜的一根絲帶拉下來,別出心裁,十分精緻。不知道又是哪個暗戀他的純情小女生。上面夾了張卡片,她無意中瞄了眼,上面寫著「寧非生日快樂」,然後是日期署名。

  她不在意地放在一邊。不一會兒,寧非回來了,看見那盒子皺了皺眉,沒有拿走的意思,還是周是抱在手裡,說:「至少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怎麼可以這樣踐踏呢。」起身,一瘸一拐往前走。

  寧非忽然說:「我背你吧。」背對她彎下腰,周是忙說不要不要。他說:「我看見你走路難受,所以我也跟著難受,還不如背你,省事。」他都這麼說了,周是只好趴在他背上。

  正穿過運動場的時候,衛卿迎面跑來,看見寧非,先是皺了皺眉頭。周是大叫:「衛卿,衛卿,你快來,我腳崴了,很疼——」掙扎著跳下,沖入衛卿懷中。衛卿問她傷到哪兒了,怎麼會暈倒,語氣略帶責備,十分心疼。

  寧非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他們,沒有說話。那樣年輕的少年,卻一直心事如海。

  衛卿客氣的謝過他,眼中有敵意。他似乎沒怎麼放在眼裡,只對周是說要記得敷冰,對她笑了笑,揮手走了。

  衛卿自然不高興,卻沒對周是說什麼。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與她無關。從她不顧一切沖向他那一刻,他的嫉妒早已消失在明媚的陽光下。

  那天晚上,周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的生日,不是情人節過後的那天嗎?他剛剛考完藝術生專業課,倆人還看了場電影,怎麼現在又變成十月了?

  對此,她留了個心眼。

  第五十四章 躲避

  一個晚上的華麗盛宴,足以刻骨銘心。

  第二天,特意找寧非一塊吃飯,問:「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寧非見她神情有些不尋常,避而不答,只說:「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個?」埋頭吃飯。周是以前就知道他不好對付,遇事很沉的住氣,只不過自從他乖乖叫她姐姐,便一心拿他當弟弟看,不作多想。於是笑著說沒什麼,隨便問問。

  站在水果窗口,周是伸手:「給我錢包。」他問怎麼了,她兇神惡煞地說:「搶劫!叫你給就給,怎麼那麼多廢話!」寧非笑嘻嘻遞給她。她背著他抽出裡面的身份證,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出生日期十月二十五日。她變了變臉色,隨即若無其事的付錢買了幾根香蕉。

  晚上趴在床上還在想這事,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總覺得寧非因為缺乏家庭溫暖,是一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孩子,所以怕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那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見陸丹也沒睡,於是問:「一個男孩騙女孩說今天是他的生日,你說是為什麼?」陸丹好奇地看著她:「沒頭沒尾突然來這麼一句,我哪知道!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周是想了想說:「恩——就是他想找那女孩一起看電影什麼的,然後說是他的生日,大概是這樣吧。」陸丹看著她笑:「哪個追求者?說出來,看認識不。」周是忙說:「哎——別亂說啊,子虛烏有的事。本小姐潔身自好,名花有主,一心一意,你可別給我製造謠言啊。因為別人問我,我說沒什麼呀,所以順便問問你的想法。」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陸丹聳肩:「這還不簡單,那男孩愛上那女孩了唄!」周是一頭撞在床杆上,「哎喲」叫了一聲,說:「不是吧?這就是愛了?那人家生離死別是什麼啊?你要說也別瞎說啊。」陸丹爬起來,反駁:「周是同學,我是很認真的在回答你的問題。那男孩肯定是怕那女孩不去,才撒這樣的謊,很喜歡那個女孩子才會費這樣的心機啦,不然誰理你,愛去不去。」

  周是懦懦地沒說話。她想起運動會那天,寧非說記錯比賽時間一事。其實像他那麼仔細的人,犯這樣的錯誤,很難令人信服。她覺得他小小年紀,父母離異,家庭不幸,身邊又沒有談的來的朋友,孤獨寂寞,十分心疼,再說像他那樣長的那麼好看的孩子,誰不喜歡,人見人愛。可是她不想因此誤導他,還是生疏些好。還有別看他年紀不大,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從此,她對寧非起了防備之心,不大肯和他走那麼近了。寧非找她一起出去,她總是找藉口推辭。有一回,寧非打電話給她,說自己畫作得獎了,要請她吃飯。她遺憾地說和同學出門買衣服去了,去不了。可是轉頭和陸丹在學校小餐廳吃飯,就碰見寧非和幾個同學進來,倆人眼對眼碰了個正著。她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寧非眼神閃了閃,然後走過來打招呼,「今天我請客,要不要過來一起吃?」看著她,目光灼灼,對她欺瞞的事隻字未提。周是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都快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吧。」連聲催促陸丹快吃,匆匆走了。

  過了幾天,寧非在路上「巧遇」她,笑問:「要去上黨課是嗎?我也交了入黨申請書。」倆人一起進教室。周是東張西望,故意說:「同學幫我占好位置了,我找找。」想走。寧非卻拉著她在旁邊坐下,「這兒不錯,看的見外面的風景,我們就坐這吧。」推著她往裡走。

  她沒法,只好坐下,目不斜視,做出認真聽講,努力做筆記的樣子。可憐她以前上黨課都是來補眠的,連連打哈欠。寧非轉頭看她,說:「你這樣抄,手不累嗎?我幫你抄,你睡覺吧。」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想拒絕,可是找不到理由。寧非還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言辭行動。或許是她多想了,他真的拿自己當姐姐,她不想傷他的心,他已經夠可憐的了……

  她正煩惱的不行時,寧非突然開口:「周是,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周是愕然,忙說沒有沒有,你很好很優秀。他說:「我不信,既然沒有,最近你為什麼總躲著我?」周是心虛的笑,問有嗎,她怎麼不覺得。這個馬虎眼打的有夠假的,連她都鄙視自己。

  寧非忽然說:「周是,關於生日的事,我不是故意騙你——」他後來也想到,周是是問過他生日那事之後態度才大變的。周是不說話了,轉頭看他。他頓了頓,良久才說:「那天,我心情很不好,一個人無處可去。你擺明不去,不得已才騙你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周是搖頭,「我沒有在意這個,真的,這是很平常的小事,你不用為了這個道歉。我自己也老開這樣的玩笑——」寧非見她不冷不淡的神情,更著急了,懇求說:「周是,我知道我不該說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行嗎?你不是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周是歎了口氣,他還真會說話,「我沒有生氣,當然原諒你了。」寧非愣了下,問:「可是你最近都不理我,不是生氣了嗎?」周上忙否認,說:「我沒有不理你啊,和以前一樣的嘛,是你想太多了。」睜眼說瞎話。真是不聾不啞,不做阿公,她也決定裝聾做啞,裝作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寧非突然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他喜歡她,毋庸置疑。可是自從她知道他的感情後,卻疏遠冷淡他。他只好叫她姐姐,換個方法接近她,可是現在她又對他若即若離,這讓他焦慮而無措。

  倆人都是明人眼前說暗話,表面一套,實際上另是一套。

  他過了會又說:「今天晚上,我們年級搞了個舞會,大家都可以去。你要是真不生我的氣了,就當我的舞伴。」周是忙說:「找我?不會吧?你應該找你們班的美女才是啊,我年紀大了,腿剛扭傷了。要不,你找別人吧?你們班那個叫小清的女生挺好的,又漂亮又活潑,舞大概也跳的不錯,不會丟你的臉的。」

  寧非有點不滿地說:「周是,你沒誠意,不給面子!還說是我姐姐呢,這點忙也不肯幫!你不是一直誇自己舞跳的好麼,不去露一手豈不可惜了!」周是心中大罵自己怎麼就那麼愛吹呢,什麼都說!還在找藉口:「我腿扭傷了,這你也知道,所以還是算了吧——」其實早好了。

  寧非說:「那我們跳慢舞好了,不要緊的。我們班長說了,這是集體活動,不去不行。周是,你就陪我一塊去吧,我不想別人笑我連女伴都沒有,這很丟臉的。你不是也鼓勵我多參加學校的活動嗎?」他會沒女伴?只要一招手,立馬有一打。周是沉吟著沒回答。他看著周是喊姐姐,周是只好投降,說一定去,一定去總行了吧。

  大學舞會雖不豪華精緻,勝在人多熱鬧,燈光一打,頗有氣氛,所到處一片歡聲笑語,青春恣意飛揚。周是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去了,見人家都盛裝打扮,所有女孩子都穿著裙子,她很不好意思,縮著頭說:「算了吧,我這樣寒磣,還是回去好了。」

  寧非拉住她,交了兩張邀請卡,說:「我覺得你這樣,很漂亮。」他稱讚周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麼優美動聽的恭維,誰聽了不高興!周是立即眉開眼笑,「哎呀——寧非,沒想到你讚美人的方式這麼可愛,真是會討人歡心。」

  寧非一出場,引來不少女生故意發出的尖叫聲。這樣的夜晚,再多的無禮也可被原諒。他今天穿了套淡藍色的禮服,雙排扣中規中矩,頭髮用定型水固定,襯的年輕的臉越發英俊漂亮,舉手投足充滿魅力,淡雅高貴,猶如王子,風度翩翩,卓爾不凡。

  周是握著臉看著他直笑:「聽見沒?真是便宜了我。」寧非微笑:「不,應該說是我的榮幸才對。」邀她翩然起舞。周是眼睛還四處亂瞄,「哎呀——我們班好多人都來了,我要和我們班長飆舞去,他舞跳的可好了,尤其是街舞,我很不服氣——」寧非輕歎出聲:「周是,今天晚上我只和你一個人跳。你也不要答應別人,好不好?就今晚——」

  一個晚上的華麗盛宴,足以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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