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一二


  當馮陳、禇衛、蔣沈、韓楊以及魏司空和他請來的大夫等人聽到聲音,匆匆趕來時,見到的便是燕公子衣衫不整壓在雲兒身上,而雲兒拼命掙扎,情形曖昧之極。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做聲。還是那大夫以老賣老,咳了聲說:「公子,這位小姐身體似乎不適,你就是心急,也要待她傷好了以後再……」

  燕公子聽到聲音回頭,見眾人都在,又看了看自己,腰帶不知什麼時候散了,領口大開,露出大片胸肌。尷尬不已,連忙鬆手,跳下床來整理儀容,眼睛猶盯著雲兒,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以泄心頭之憤。

  雲兒趴在床頭,手扶在頸邊大聲咳嗽,一時咳岔了氣,逼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魏司空見她滿臉是淚,楚楚可憐,走過去拍著她的背問:「雲兒,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抬頭看了眼燕公子,滿是猶疑,他怎麼會在這裡?

  雲兒經這麼一鬧,體內的寒氣似乎沒那麼重了,緩過一口氣來,指著燕公子大聲說:「他非禮我,還想殺我!」

  魏司空聽了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馮陳、禇衛、蔣沈、韓楊互相看了一眼,連忙退出去,主子的私事,哪是他們能聽的。那白鬍子老大夫搖頭晃腦,「公子啊,這位姑娘就算是府上的丫鬟,卑微低賤,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就放了她吧……」

  話還沒說完,燕公子臉上變了色,陰沉沉地說:「滾!再不滾就讓你兒子來這裡替你收屍!」嚇得那老頭跌跌撞撞走了,口裡猶在嘟嘟囔囔:「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燕公子一步一步逼近雲兒,兇狠地說:「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這丫頭害得他的清白聲譽一夕間毀於一旦。雲兒趕緊將魏司空往前一推,仰頭說:「你如果沒有非禮我,為什麼要殺我滅口?」她肩膀一縮,躲在魏司空身後不出來。

  燕公子氣得暴跳如雷,額上青筋都綻了出來,「胡說八道!」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剛才的情況大家都看見了,不是你非禮我,難道還是我非禮你不成?非禮就算了,竟然還想殺我滅口,你心腸也太狠毒了吧?」雲兒在魏司空身後說。

  「我非禮你做什麼?」他上下打量著她,不屑哼道,「就憑你?不男不女,陰陽怪氣,半人半妖,我瞎了眼才會去非禮你!」

  雲兒氣得漲紅了臉,哼,竟然罵她是不男不女,半人半妖,這話也太狠毒了吧!將袖子一捋,想吵架,誰怕誰啊!她看著他古怪一笑,慢悠悠地說:「哦,我知道了,原來你瞎了眼,所以只非禮男人,不非禮女人!」

  「你,你,你……」燕公子氣得乾瞪眼,一時間竟然想不到反駁的話。他一時氣糊塗了,口不擇言,把臉一橫,怒道,「誰說我只非禮男人,不非禮女人?我就非禮你了,怎麼了?牙尖嘴利,顛倒是非,我一定要殺了你……」他沖上去就要抓她。

  雲兒一邊躲,一邊對魏司空拍手道:「你看,你看,他自己都承認非禮我了,剛才還睜眼說瞎話不承認,敢做為什麼不敢當!」

  燕公子氣得額上青筋暴出,眼睛陰鷙地看著她,長腿跨過魏司空想要揪她出來。雲兒嚇得連忙往後躲,口中連叫:「魏司空,魏司空,他非禮了我,現在又要殺我,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卑鄙無恥的人了,你快救我!」

  魏司空在一旁聽著他們二人的對罵,忍俊不禁,一手攔住他,「好了,好了,公子,何必跟一個不懂事的丫頭一般計較?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定代公子好好教訓她!馮陳、禇衛,還不快護送公子回房休息?」

  燕公子深吸口氣,不斷提醒自己要自重身份,豈能跟瘋子一般見識!他看了眼魏司空,想起自己答應把這女人交給他發落,只得作罷。又狠狠瞪了眼雲兒,之後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雲兒抬起身對已經走出去的燕公子喊道:「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就代表你非禮了我!」

  他猛地轉身,陰惻惻地說:「放心,我不殺你,我有的是辦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雲兒沖他遠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哼,以為她好欺負嗎!魏司空在一旁笑吟吟看著她,「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很少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還沒見過他這麼憋屈的樣子。」雲兒揮了揮手,大喇喇地說:「嗨,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大家見多了自然就不奇怪了。」心裡卻想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橫行霸道慣了的紈絝子弟罷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魏司空只笑不語,過一會兒說:「你還冷不冷?請來的大夫都跑了。」雲兒哆嗦了一下,「冷啊,不過不要緊,你讓人在我屋裡生盆火,我再自行運氣調息,應該挨得過去。」他點頭答應了,想了想又問:「你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寒毒之類的內傷?怎麼這麼怕冷?」雲兒搖頭,「不是,似乎我天生就如此,體質陰寒。」她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魏司空只有叮囑她好好休息,帶上門也就走了。

  自有下人將燒旺的炭火端進來,她靠近火盆搓著手,鬧騰了半天,早就乏了,濛濛矓矓將要睡去時,忽然感覺有人將手搭在她額頭,一個激靈睜開眼,她驚喜地說:「東方,是你!」

  東方棄「噓」了一聲,小聲說:「你小聲一點,這裡守衛真嚴,裡三層外三層的,守得密不透風,我好不容易才偷溜進來。」說著四處打量雲兒住的房間,心想不知道這裡住的是什麼人,守衛如此森嚴。

  雲兒忙抱住他胳膊說:「東方,我冷。」他說:「我知道。」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橘子大小的紅色果子,說:「這是西方熾焰山產的火龍果,常年吸收陽光地氣,性熱驅寒,雖不能解你身上的寒氣,吃了總有好處。」

  她拿過來接在手裡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說:「怪不得你不在,原來是出去給我找這個東西去了。以後你不要再千辛萬苦去找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啦,沒用的。我身上的這股寒氣恐怕是自出娘胎就有了,先天形成的,無藥可治。」

  東方棄正色說:「不是,你身上的寒氣不是從小就有的,所以,一定有辦法醫治。」雲兒奇道:「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好啦,不用安慰我了,就算無藥可醫也沒什麼,不就是時不時冷點,反正又死不了人。」以前的事,她一點都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反正也不影響她現在的生活。

  東方棄頓了頓,緩緩說:「雲兒,我向來沒什麼大的心願,行走江湖,隨遇而安,只希望你快快樂樂活下去,其他的事,能不想就不想。」

  雲兒低了頭,過了一會兒說:「東方,我知道你對我好。其他的事,我就是想想,也想不起來了。這樣也好,就當做再世為人。你想啊,比人家多活一次,可不是天大的運氣?」

  東方棄點頭笑著說:「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對了,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被人打的嗎,誰下的毒手?」雲兒拉著他的袖子,哭喪著臉說:「整整打了四十大板。你聽,我這會兒聲音還是啞的呢,打的時候叫的,疼死我了。」

  東方棄憐惜地看著她,說:「沒事,回頭我問賽華佗要最好的金創藥,他不會不給,你這次可是救了他一命呢。你先把這火龍果吃了,我再助你運功驅寒,這樣更有成效。」

  雲兒點頭,咬了一口皺眉說:「什麼怪味道,又酸又澀,難吃死了。」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咬牙吃完了。東方棄嘿嘿笑著說:「良藥苦口!」見她行動不便,對她說:「你好生趴著,閉上眼睛,聽我的指示。先將我送進你體內的真氣沿著經脈導到丹田內——怎麼說呢,感覺就像一個碗,盛滿水之後,再沿著五臟六腑輸送到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化解,寒氣便可壓住。聽明白了嗎?」雲兒點頭,「百川歸海,再開枝散葉的意思,是不是?」

  東方棄點頭笑道:「雲兒,你真是聰明,一點就通,還能舉一反三。若不是你任督二脈為寒氣所壓,阻塞不通,致使本身的功力只能發揮一二成,說不定你也能成名于江湖,成為當代武林的一朵奇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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