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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財


  你們都不相信我幹了什麼瘋狂的事!

  今天下課回家,在加油站那裡轉車的時候順便買份報紙,一隻黃色的貓咪象一隻攔路虎一樣橫臥在我面前,死活不挪步,並且象我家寶寶那樣繞著我來回蹭。根據我的經驗,他要麼餓了,要麼就是不怕生,想要抱抱。

  新加坡的野貓通常是少一隻耳朵或斷了尾巴,原因是農糧局為已經做過手術的野貓貼個標籤。據說母貓剪耳朵,公貓剪尾巴。

  這只咪咪卻一應具全,看著很美麗。

  我蹲下身,摸摸他的頭。他閉上眼睛,極其溫順。這是不多見的。通常的野貓一見人靠近雖然不至於象國內那樣繞路三百里,卻也要倒退幾步以示不屑與你為伍。

  這只咪咪,仿佛是我從小抱大的一樣,很親昵。

  摸完了,我抬步便走。他緊隨。我停下,他又纏綿在我腿側。

  遠處過來幾個行人,他警覺地躲到一邊的草叢裡不出來。

  我繼續走,他又從草叢裡探出頭來,跟著。

  心疼得不行,就那麼一刻,就感覺他是我前生的所愛。一把將他抱起,摟在懷裡。掏出手機給老公去電話:「我要幹一件事情,請你不要反對。」他說:「不會。」我說,我看見一隻我前世的咪咪,他纏著我不讓我離去,我要抱回家。勞工電話那頭想都不想,笑著答應了:「好吧好吧!抱回家吧!」我猶豫了片刻,又說:「是只大咪咪了,不是小寶寶。」他說,好。

  咪咪在我的手裡很安靜,從我認識他的地點到家,最少要步行30分鐘。他和我在一起顯得很放心也很安全,將兩隻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但一有動靜就會受驚地掙扎想跳下來,一狠心,我招了一輛空的。

  車裡,咪咪很甜蜜,用舌頭舔我的手背,閉著眼睛拿頭蹭我的衣服。喜歡得不行。

  一進門,勞工驚呼:「這麼大!比我家咪咪還大!不行不行!」「你答應了的,現在我帶回來了,已經不能退回去。」黃咪咪順著我的胳膊跳下去,熟門熟路,順著牆角徑直走進廚房裡,那是我家寶貝卡拉的領地。

  我決定給這個撞到我懷裡的咪咪洗個澡。越洗越心疼,這是怎樣好帶的一個咪咪呀,懂事,惹人憐,給他洗澡,任憑蓮蓬頭的水撒在身上,不動不掙扎,這在我家寶寶那裡簡直不可想像,每次給寶寶洗澡,我們倆是兩敗俱傷,她一定要咬我一口抓我一把,而我總在惱怒之極狠拍他屁股兩下。

  洗完澡,大可憐兒蜷縮在地上,我拿寶寶的浴巾給他擦。

  寶寶卡拉匍匐著,寒毛倒豎,齜牙咧嘴,樣貓兇惡地走過來,邊走眼睛邊放射著黑幫老大一樣殘酷的寒光。「哼!」寶寶卡拉從胸腔內部發出一聲特別猙獰的恐嚇,這聲音讓我這個做娘的都感到害怕。然後,卡拉拱起背,作勢要撲。

  我還真不是瞧不起卡拉,根據我帶他的經驗,他就是窩裡橫,長這麼大,壓根就沒打過仗,外面稍微動靜大點兒,哪怕是菜下油鍋的聲音,他都能抱頭鼠竄,他這樣子也就嚇唬嚇唬貓罷了。我還真怕他吃虧。人家這廂,顯得特別嫺靜,禮讓三先,先表示出示弱的樣子來,扭捏在我腳邊不肯見面。但我想,人家一個外面混世界的,真打起來,不見得誰見誰輸。

  自己只好充當調解人,一面招呼寶寶,一面拉著貝貝,說,見過姐姐。(卡拉原本是女扮男裝的姐姐,這章以後再表。)

  卡拉很不識抬舉,我並不知道他倆誰大誰小,只按進門時間早晚尊她聲姐姐,誰知她並不領情,上來就怒吼一聲,完全敵意。後來的貝貝發威了,也還以顏色,粗重地呼吸。

  我幹了件到現在都叫我後悔的事情——我沖寶寶一拍手,大聲呵斥:「想造反啊!小兔崽子!你不表現一下友好?」寶寶象受驚一樣倉皇逃竄,一直逃回他心中的革命大後方,她媽媽的床下麵,自此,這都三個多小時了,沒出來。

  那廂再表新貝貝,無比FORTABLE,先在家裡溜達,四下熟悉環境,很快就找到餐廳,娛樂室和廁所,自來熟地先將爪子搭在尿盆邊上來回嗅嗅,再將寶寶卡拉吃剩下的食物一掃而光。

  新貝貝吃飯的模樣真叫我痛啊!饑不擇食,狼吞虎嚥,一不小心還噎著,直打嗝兒,就這樣都不放棄晚飯,掉一粒在地上還趕緊拾起來塞嘴巴裡。

  勞工忍不住感歎,沒娘的孩子真可憐啊!我家寶寶什麼時候吃飯這麼狼過?

  我家寶寶,吃個飯跟我們求她一樣,吃一口仰臉看看意興闌珊,但凡有點動靜就趕緊跑出去看看,心不在焉,而且絕不吃剩飯,這頓沒吃完的,下頓看都不看。再就就是吃蝦蝦,基本上是吃一口主食,搭配一隻大蝦。我婆婆,自己都捨不得吃蝦,每天就坐寶寶旁邊陪同就餐,蝦頭要去掉,蝦殼剝光,蝦腮撕去,就留明晃晃的肉蛋蛋,就那肉蛋蛋還要一撅三段,生怕噎著她。

  新貝貝將盤底舔個乾淨,又繞了一圈,把寶寶卡拉棄之不吃的蝦頭也三下兩下解決乾淨。

  然後,他心滿意足地躺在曾經是卡拉的寶座的沙發上,哼哼唧唧地邀我過來抱他,躺在我的懷裡紋絲不動。

  勞工真是戀舊的,在我這邊對老二疼不夠的時候,他那邊無比耐心地喚卡拉從床下出來。卡拉還是毛直立,眼怒睜,渾身顫地縮在床底最深處不肯出來。勞工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你去把寶寶抱出來,告訴她你不是不愛她了,讓她安心。

  我就趴在地板上,長一聲,短一聲地喚。寶寶除了想撲過來狠咬我一口外,再沒其他反應。我辛苦養她一年立起的信任,蕩然無存。傷感!

  現在,我在打字,新貝貝迅速替代了寶寶的得寵地位,坐我身邊舔著毛兒看我寫。

  而那個可憐的倒楣蛋兒,在床下面就是不出來。

  我這個娘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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