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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蘇淳!我講的話你一點都沒聽進去是不是?我昨天晚上怎麼跟你說的?你聊什麼不好?你故意的吧?!海藻的事情,我做姐姐的還沒說話呢,要你多什麼嘴?!」

  「你別生氣呀!我其實什麼都沒說。我就是試探試探他,看他知道不,萬一知道了,我也好提醒你們嘛!其實還不是為了海藻好。希望她以後幸福。」

  「我家的事,你少摻和。老實裝你的跳跳虎吧!」

  滿大街都張燈結綵,眼見著春節就到了。

  年初二的晚上,海藻在收拾行裝,海萍跟過來看:「你明天真去呀?」

  海藻沖門外的爹娘使眼色,意思不讓海萍大聲:「你記得跟他們說我出差。」

  「他們是說什麼都行,就怕回來跟小貝說漏嘴。他們一說你出差,你到時候怎麼圓?」

  「我儘量不帶小貝回來,回也是快快就走。不給他們漏嘴的機會。要是小貝打電話來,你就說我回去住了,這裡太擠。反正我住的地方沒固定電話,他總得打我手機。拜託了!」海藻緊握海萍的手。

  「他明天一早來接你?」

  「嗯。」

  「我想看看他。到時候我跟你下去?」

  海藻遲疑了一下說:「為什麼?你不放心我?」

  「我總要知道自己的妹妹是跟什麼人跑掉的。萬一你出什麼事,我知道去找誰。」

  「哈哈哈哈,好像我去送死一樣。」

  海萍揚手作勢要打海藻:「大過年的!不會說吉利話嗎?呸三聲!」

  海藻趕緊呸。然後說:「那你明天艘下去好了。」

  大清早,海僕海藻到樓下,看宋思明開著那輛陸虎來了。宋思明下了車,並不意外地跟海萍打招呼。眼前的宋,中等身材,看起來精幹得很,不像許多當官的那樣腦滿腸肥,油腔滑調,看著還挺穩重。

  海萍笑了笑說:「謝謝你。海藻就交給你了。」

  宋思明簡短地回答:「放心。」

  宋思明的車停在一家很新的酒店門口,然後走進大堂。他把請柬一掏出來,服務員就熱情地招呼:「哦!您來了!老闆吩咐把您安排在二樓的角頭那間。」

  「對面住的是誰?」

  「是上海國資辦的瞿主任。」

  「還有誰到了?」

  「目前就你們倆。因為周總說,大隊人馬應該是明天才到,或者今天晚上。」

  宋笑著拉海藻的手上二樓,直接敲二樓角頭他們房間的對門。「誰呀!」裡面傳出聲音。

  「桐鄉振東派出所的,臨時抽檢。」

  「誰搗亂啊這是!」裡面的聲音高了,不一會兒,一個正宗胖子伸出半個腦袋。「嘻!是你這個狗不理!」說完敞開大門,重重擁抱宋思明,海藻看有兩個宋思明大的龐然大物就這樣壓在他身上,生怕他給悶死過去。

  「進來坐,進來坐。這位是……」

  瞿主任指著海藻。宋思明歪嘴一笑,並不答話。對方立刻瞭解。海藻一踏進門,就見另一個高挑的白衣女郎正對著鏡子梳頭。宋一點頭,海藻一點頭,對方一點頭。瞿毫不避諱地說:「你二嫂。」海藻的臉騰就紅了。

  晚餐的桌上成了三對。各人偕同女伴。晚來的「戴三個表」對著海藻上下打量。另倆人在聊天。這個綽號是這兩年剛給他安上的。前兩年的一次聚會裡,他學他們的頭兒,那次剛興學三個代表的時候,頭兒喝得暈乎,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稿子摸半天沒找到,秘書人又不在,一橫心,決定憑三寸不爛之舌擺平臺下聽眾。「三個代表,這是我們黨我們國家進一步發展的需要,是社會的責任和群眾的義務,對推動社會發展,走在世界前列起到標誌性作用。」說完台下鼓掌一片。「我們不僅要戴三個表,領導時代的潮流,更要把握時機,走在機遇的前頭!」他當時學得惟妙惟肖,過後大家都喊他「戴三個表」了。

  終於忍不住了,「戴三個表」問胖子:「哎!你可覺得她像一個人?」

  胖子也仔細打量海藻。海藻莫名其妙,都不好意思了。宋只管低頭笑,並不接話。

  胖子答:「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早上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看著面善,倒是沒覺得像誰,你這一說,我也覺得有點。」

  「戴三個表」執著地就海藻像誰的問題在反復索,直到三個人打檯球的時候,他突然一拍腦袋:「蘇惠!她像年輕時候的蘇惠!」「哦!哦!」倆人開始嬉皮笑臉地指著宋思明的鼻子,意味深長地點來點去。宋思明一臉無辜:「你們這副樣子,搞得我跟蘇惠怎麼了似的。像就像唄,指我做什麼?」

  海藻一回屋就攔著宋思明問:「誰是蘇惠?」

  「大學同學。」

  「他們為什麼用那種腔調說我?」

  「我也不知道。」

  「她這次來不來?」

  「她不可能來了。大學沒畢業兩年就得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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