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六六 > 女不強大天不容 | 上頁 下頁
二六


  「還是早上那條短信。我想明白了,我們是記者,追新聞不是為了領導,更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對得起百姓。頭上無冕,心有良知。」

  李保羅聲音突然傷感起來:「雨晴,我去不了了。下午我去醫院了。拿了我的報告,我這老摔跤,不是腿沒恢復好,是運動神經元病。我以後,哪兒都去不了了。」

  鄭雨晴含了含眼淚,毅然拿出了雙肩包。

  鄭雨晴趕到長途汽車站的時候,接到劉素英電話:「你在哪兒?」

  鄭雨晴喏喏地說:「在外面。」

  劉素英走過來,拍了一下鄭雨晴的肩膀,把鄭雨晴嚇了一跳。

  劉素英指著她的腦門子輕輕罵:「你膽子太大了!你知道你在幹嗎嗎?你在幹公安局的工作!你應該向公安機關報備!」

  鄭雨晴:「線人說,已經跟公安機關說過了,公安沒回音才跟我們說的。」

  劉素英:「你把孩子丟家裡,你像娘嗎?孩子在吃奶!」

  鄭雨晴:「我交代給我爹媽了,正好趁這個機會我給她斷奶。不錯了,都吃八個月了。」

  劉素英掏出兩張車票,遞給鄭雨晴一張:「走!檢票了。」

  鄭雨晴呆住了:「大姐?!」

  —是李保羅通知劉素英的。

  鄭雨晴一把拉住劉素英:「不行!回頭你跑不動。你都多少年不去一線了。」

  劉素英高傲地哼了一聲:「老娘我每天騎車上下班,就是為了保存體力,時刻準備著!」

  劉素英大踏步往檢票口走。鄭雨晴眼淚唰地滑落。

  長途車上,鄭雨晴手掌揉著乳房,眼睛看著窗外。

  劉素英笑:「剛出門就想娃了吧?女記者都一樣。我當年流著淚去採訪,把我孩子鎖家裡。我還沒你那麼命好,沒人給我帶—你爸不是賭咒發誓不給你帶孩子嗎?」

  鄭雨晴有些淒涼地笑道:「我只要跟他說是工作需要,他一定會捐棄前嫌的。老新聞工作者了,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劉素英也笑:「怪不得大部分職業都是家傳。同行才能理解同行啊!」

  夜色裡,鄭雨晴和劉素英跟線人,貓身在醫院附近的草窠裡。

  鄭雨晴滿頭是汗,不停輕輕拍著胳膊和腿。

  劉素英:「沒經驗吧?得牛仔褲配長袖。野地裡,蚊子多多啊!給!」劉素英遞來一瓶風油精。

  鄭雨晴:「以前蚊子從來不咬我!沒這意識!」

  劉素英:「現在你一身奶香,別說蚊子咬你,我都想咬!」

  線人一按她們,倆人立刻收聲。

  醫院頂樓的一個窗戶,燈亮了。

  鄭雨晴看表,夜裡11點半。

  她問線人:「要現在上去嗎?」

  線人驚訝地看著鄭雨晴:「這是抓毒販子!你以為赴宴?惹急了人家拿刀剁你!」

  很快,燈滅了。

  一切歸於平靜。

  一輛摩托車出來。

  一個人又走出來。

  鄭雨晴拿長焦哢哢一通拍照。

  線人耳語:「這個人是藥劑科的王信義。」

  鄭雨晴:「是藥劑科私自賣杜冷丁?」

  線人:「不是。是醫院官方—領導。」

  鄭雨晴跟劉素英對視:「又是領導!」

  線人不解地看著她倆。

  劉素英解釋道:「說我們單位。」

  鄭雨晴又問線人:「你怎麼知道的?」

  線人看著鄭雨晴:「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幾年前開新聞工作者表彰大會的時候,我是地方優秀供稿員。你在臺上,我在台下。我以前是這個醫院的職工。」

  鄭雨晴大驚:「現在呢?你幹嗎去了?」

  線人兩年前寫匿名信舉報過醫院賣毒,但那信不知怎麼,回到醫院領導手上,查出來是線人幹的,找個理由就把他開除了。

  鄭雨晴:「他們這兩年一直在繼續?」

  線人:「沒有。我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警惕了一段時間,發現沒風聲了,最近又開始了。」

  鄭雨晴:「膽子太大了!竟然敢在醫院交易!」

  線人:「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醫院有杜冷丁出售是正常的。他們是有智商的人。」

  三個人從交易現場撤離,找了家賓館,在賓館裡開會,窗簾密閉。鄭雨晴胳膊上、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蚊子包。她邊撓邊問:「今晚為什麼不抓?」

  線人:「咱不能抓。他們都是亡命之徒,弄死你可以讓人找不到你的屍體。」

  鄭雨晴氣憤地罵:「老子要是不搞條大新聞,都對不起我的血汗!」

  劉素英對著手提電腦上的照片分析:「這個不行。啥都看不清楚,拿去報案得讓員警轟出來。得抓個近景。」

  線人搖頭:「我可不打算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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