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你如北京美麗 | 上頁 下頁 |
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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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著後槽牙,大力將她扯出去,拖上走廊。紀星賴在地上尖叫,指甲把他手背摳出血痕;他將她一路拖進臥室,拖進衣帽間,拖到巨大的穿衣鏡前。 他將她從地上拎起來,面對鏡子。 她大哭,掙扎撕扯要逃,他從背後掐緊她的腰,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鏡子。鏡中,他一身西裝,面色冷酷,手背上全是紅痕。她被他禁錮在懷裡,滿面淚水,狼狽不堪。 「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看!」韓廷捏住她的臉,盯緊鏡子裡她的眼睛,「紀星,你說我冷血,你和我越來越相似。從姚科長到劉主任,從塗醫生到小夏,從演講應酬,到公關,到騙簽名偷公章。紀星,你從頭到腳,和我越來越像,你好好看看!」 紀星霎時崩潰,大哭:「所以你玩得開心了?好玩了?我跟著你變成這幅鬼樣子了,玩夠了沒?可以放我走了嗎!」她抓他的手,再次想要掙脫,可他一把將她轉過身來,正面相對,他幾乎是咬牙道:「我玩兒什麼了?誰跟你說了什麼?」 「不用別人說。韓廷,你對我什麼感情?」她望住他,人已被撕裂,淚水再不受控制。她打開手機定位,螢幕上,他和她的兩個點重合在一處, 「你給我定位,給我你家的鑰匙,你帶我遊三環,你帶我見你朋友,見你家人,見你爺爺。感情不夠為什麼要做這些?我以為你喜歡我……」洶湧的眼淚已徹底模糊雙眼,她嚎哭,「我以為你喜歡我我才會喜歡你的!不然我才不會喜歡你!」 韓廷愣住,張了張口,說:「我是喜歡你。」 一瞬間,紀星的心像被利刃穿透,疼得沒了知覺。 他清楚她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是愛;是她已經不敢再開口說的愛。 我以為你愛我,我以為你愛我我才會愛你的!不然我才不會愛上你! 可你,你只是喜歡而已。 她嘴角癟下去,弧度一點點往下沉,像個受盡欺負含著天大的委屈的孩子,死含的淚水終於失控,嚎啕大哭:「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騙子!為什麼要對我好對我做那些事?為什麼,只因為我合適你的條件?騙子!」 「紀星,你先冷靜聽我說。」韓廷額上已出冷汗,將哭成淚人的她拉進懷裡哄。 可她拼命推他,只是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不讓,拿遙控鎖了家門。 她哭得更厲害:「我要跟你分手!」 他冷聲:「我不同意。」 她愈發絕望,已是徹底不知他到底想要什麼,也不知他竟有如此強大的心臟。已經鬧翻成了這樣子,他還不放她走。 她嚎啕大哭,悲傷得人都站不穩,好不容易掙脫他的桎梏,一個人爬上床把自己蜷成一小團,小臉埋進枕頭裡繼續哭,哭聲傷心欲絕。 韓廷過去輕輕摸她的頭。 她不作回應,只是嚎哭。 韓廷無聲陪在一旁,拿紙巾給她擦脖子上背後的汗。 直到哭得眼淚沒了,嗓子啞了,脖子濕了。她哭不動了,一動不動,時不時輕輕抽搐,打著抖。 韓廷終於開口:「紀星,合適並不是什麼可鄙的詞,愛也沒有多高尚。合適的人很難找。三觀,目標,時間,想法,精神,趣味,哪怕只是聊天的接梗和笑點……要契合,要合適,很難。 「我很喜歡你,這是真的。至於你要的愛情,我以為那是今後的歲月裡,一天一天,日積月累中慢慢形成,疊加的。對我而言,沒辦法一蹴而就。」 紀星閉著眼,安靜地蜷在床上,什麼都沒聽進去。 那時的她,太傷心,太過在意自己的傷,沒去認真理解他的話。或許有那麼一刻,理智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他這人天生有這樣的本事,什麼話都能講成對的。 再對再有道理又如何呢,她的情感,已是千瘡百孔。講不通道理。 又一顆淚滑落,她搖頭,只是搖頭:「你可以這樣。我不行,不行。」 因為, 你只是喜歡我,可我已經愛上你了。 §第二卷 寒星 第三十二章 韓廷醒來的時候, 紀星仍保持著之前防備的姿勢, 蜷縮得跟個小穿山甲似的。朦朧的天光照進房間, 她臉上淚痕已幹,呼吸均勻而細弱,仍在沉睡中。 韓廷沒按平日的作息起床, 輕輕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再度閉上眼睛。 七點多的時候,紀星醒了,除了安靜一些,倒看不出異樣。 不像昨晚的失控, 今早她平靜下來後,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還能坐下來跟韓廷一道吃早餐。 但韓廷一眼看透了她這種模式——平靜是因為心裡已經做好決定。 一起出門上班,在車上, 唐宋遞給韓廷一份檔,韓廷轉交給紀星。 紀星翻開看, 韓廷把他名下新入的星辰股份轉給她, 他已簽字,只等紀星簽字蓋章。 她看了一會兒,說:「我的章在辦公室, 晚上把文件給你。」 車已到公司樓下,她闔上資料夾就要下去。韓廷忽然拉住她的手,她回頭,眼眸靜靜看著他。韓廷也沉默無聲, 在她手心握了握。 她任他握著。直到他緩緩鬆開,掖了掖她脖子上的圍巾,說:「去吧。」 她下了車。 韓廷看她走遠,一直看著她進了寫字樓,再不見人影。 車仍停在路邊。 唐宋回頭看了下,韓廷回過眼神來,沒叫開車,卻問了句:「那天你想說什麼?」 唐宋想起來,是常河按韓廷所料和紀星見面的那天,他彙報時在電話裡欲言又止。 唐宋說:「紀小姐性格不太好,有時候很好哄,有時候很不好哄。」 韓廷聽完,幾秒後,竟極輕地彎了一下唇角,說:「開車。」 東揚醫療控股瀚海的消息放出後,東醫的股票便連續多天漲停,甚至帶動東揚其它產業的股票不同程度地上漲。董事會內部反對的聲音徹底消失,對韓廷的支持度空前統一。 韓廷忙到快中午才有時間在辦公室裡休息半會兒。 他獨自坐在辦公椅裡,身板仍是筆挺,沒有半分放鬆,只稍稍松了下領帶,不經意看了眼手機,螢幕乾乾淨淨的。 他打開手機,翻開紀星的對話方塊,她的頭像仍是那張燦爛的笑臉。對話方塊裡是前些天她的留言,句式統一的「韓先生韓先生~」,「韓廷韓廷~」,偶爾夾雜一兩個親昵的「廷~」。 還看著,有人敲門。他知道是唐宋,關了手機。 唐宋說,韓苑來了。 「嗯。」韓廷肅了下面部肌肉,拉緊了領帶。 韓苑一身薰衣草紫風衣,內襯一件薄荷綠針織裙,照例是幹練精緻的盤發,耳邊綴一顆珍珠,步履如風地走進來坐下。 韓廷假模假樣沖她莞爾一笑。 韓苑亦回以虛假笑容,也不說廢話,開門直入:「行,董事會內部對你是沒有任何意見了。暫且算你贏。你果然埋得夠深,瀚海……從你回國就開始計畫了?是我疏忽,完全沒料到瀚海背後的人是你。也難怪,難怪一直調查不出背景,也插不進去手,我早該想到。」當初他搶下星辰也起了迷惑作用。 韓廷不搭理她的挑釁,問:「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講這些?」 韓苑微笑:「順帶提醒你,別以為一勞永逸,董事會還在這兒擺著呢。」 韓廷不接茬兒,手指敲了敲桌面,說:「我合計著,你也該來認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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