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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韓廷再看張鳳美夫妻倆:「她的病情,試驗中心醫生最熟悉,能給出最好的治療。耽誤了真成殘廢,給你一百萬也救不了。你們想治病,就進去治;想鬧事兒,就跟這兒繼續鬧。等員警過來,查出你們訛人,那抱歉,我請律師告你們敲詐勒索。蹲局子不算,還得賠名譽損失。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男人見他如此強硬,也心慌,外強中乾道:「你不用嚇唬我!這事兒沒那麼好解決,你要是不給錢……這事兒沒完。」

  韓廷微微一笑,說:「那你就試試。我讓你錢拿不到,手術也做不成。你信不信?」

  他太過狠戾,對方拿不定主意了。幾個工友也上前勸他。

  張鳳美則痛苦得終於開口:「他爸,求你了……」

  紀星氣得人直發抖:「你才出院就上工地了?醫生怎麼交代你的!自己身體不珍惜,賴醫生,你有沒有良心!」

  她囁嚅著,瞧見丈夫,又閉了嘴。

  這回她丈夫鬆口了,道:「你們是有錢人,一點兒錢不算事兒。我們不鬧,手術也不做了。你們拿點兒錢消災。」

  籐椅上,張鳳美突然驚恐得眼淚直冒。

  紀星:「你休想!」

  韓廷一把將她扯回到身後,說:「我給你20萬,立刻走人。等員警過來,我可就一分錢不給了。」

  紀星不肯:「憑什麼?不准給!我負擔她第二次手術,但……」

  韓廷:「你給我閉嘴。」

  紀星一怔,其他人也都噤聲。

  那丈夫不同意,拿喬:「20萬就想打發我……」

  韓廷:「15萬。」

  對方一愣:「我跟你講……」

  韓廷:「10萬。」

  「你!好,我馬上走,就20萬……」

  韓廷:「5……」

  萬字還沒發音,那人立馬道:「10萬就10萬。走人!」

  韓廷回頭看唐宋:「交給你了。」

  唐宋點頭。

  籐椅中,張鳳美已是淚如雨下。

  「我不同意!」紀星怒極,「不准給他錢,一分也不准!這是星辰的事,輪不到你做主!」

  「你給我醒醒!」韓廷冷冷看她,突然扯住她手腕往路邊走。

  「你放手!唐宋你不准給他們錢!你放手!」紀星竟不知男人的力氣能那麼大,她根本拗不過,一路掙扎卻被韓廷輕而易舉拖出幾百米,生生拖上車,塞進副駕駛座,關上門。

  她正要推門下車,「滴」一聲車門被鎖。

  韓廷走到駕駛座拉開門,門鎖解開,紀星就要竄下去,韓廷迅速將她拖回來,再度鎖死車門,將她摁在駕駛座上綁好安全帶。

  開了車,飛馳而去。

  §第二卷 寒星 第二十章

  汽車高速賓士, 紀星坐在副駕駛上, 恨恨盯著車窗上的門鎖;她壓抑著憤怒,嘴唇緊抿,胸膛劇烈起伏。

  韓廷黑著臉, 下頜緊繃地開著車。

  兩人一路都不說話, 車內一股低氣壓。

  開出好幾公里了,韓廷開口:「你跟我鬧什麼?」

  紀星一聽他這語氣就受刺激, 她實在不想理他, 但忍了半會兒沒忍住:「誰跟你鬧了?我解決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她佯作冷靜的強調倒把他刺激得笑出一聲諷刺來:「鬧來鬧去還是那檔子事。劃清界限,證明你自己。呵, 想讓我置身之外,不管你的事, 你也得先有那個本事把事情解決了。」

  紀星跳腳:「我本來就在解決事情!」

  「解決事情?那人是聽你說話了還是跟你和談了?」韓廷冷笑, 「你打從一開始就走錯了。出了事,醫療中心也有責任,要你單獨出頭?!」

  紀星惱怒不已:「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星辰不是東揚, 沒有那個資格跟試驗中心把關係鬧僵。事情鬧大, 試驗停擺,受損最大的還是星辰。」

  韓廷默了半秒,說:「既然如此, 我給你解決完問題, 你不是該感謝我?」

  紀星被他這腦回路繞得, 差點兒沒被他氣死:「我不贊成你的處理方式。你憑什麼給他們錢?給他們錢就說明星辰錯了!你憑什麼替我做出這種決定。」

  韓廷道:「能用錢解決的, 都不是事兒。你解決不了,講再多的道理和方法論,都沒用。」

  「我能解決。你為什麼那麼專制?為什麼你就永遠是對的,什麼都得聽你的,按你的來?!」紀星被他那一套激得怒不可遏,「是,我早就料到跟他們講不通道理,可沒關係,我已經找人在旁邊把全過程都錄下來了。就怕萬一談不妥,他們鬧。到時視頻放到網上去,輿論也會站在我這邊。因為整個過程中星辰都在講道理講證據,沒說過半句過分的話。我對他們說的話,我的態度,還有這個,」她舉起受傷的手,「這都是證據!」

  韓廷聽到這話,一時沒做聲。她的方法雖然迂回了些,但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案。

  他問:「然後?」

  「然後?把張鳳美治好,星辰是不是就完成了一次很好的公關逆襲,打了廣告?」

  韓廷又有幾秒沒說話。

  「可現在呢,你居然拿錢收買他們?這是不是坐實了星辰心虛理虧?!」紀星慪得幾乎咽不下氣,「你為什麼給他們錢——就因為那男的說拿了錢就不找我們手術了?就為脫責?」

  韓廷:「是。」

  紀星脊背發寒:「他就是個人渣啊!他只想要錢,拿了錢他根本不會管張鳳美,也不會帶她去醫院……」

  韓廷道:「你都知道,還一再犯蠢?」

  紀星愕住:「什麼?」

  韓廷已經把車開到家門口停下。

  他熄了火,回頭看她:「你還指望給她做第二次手術?出院不到一周就上工地,把身體折騰成這幅模樣。這種病人,這種家屬,你還指望給她第二次手術?嫌他這回訛得不夠多是不是?」

  紀星爭道:「我會跟她溝通跟她講!康復期的注意事項給她講清楚。」

  韓廷冷笑:「那是上次沒講清楚了?」

  紀星啞口。

  「腰椎患病的人,別說康復期,康復之後都儘量別幹重活。她沒這個條件,又攤上那麼個丈夫。不論給她多少次手術,都會復發。這樣的志願者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選進來的,現在我把她給你剔除了,你還想留?留下來做什麼,做星辰試驗史上的一塊黑歷史?你是開救濟院呢還是當慈善家?這次不斷乾淨,他們能反反復複狗皮膏藥似的粘你一輩子你信不信?到時再來個手術七八次仍有後遺症的新聞,你這公司要不要開了?」

  善與利的較量,不過如此。

  紀星腦子驟然麻木,徒勞而機械地說著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話:「治療過程記錄在案,能證明星辰沒錯。哪怕接受協力廠商檢查都行。她……我剛看見她後悔了……把她扔在那裡不繼續治療,以後就是個殘廢……」

  「你到今兒還沒弄清楚身份呢?你是個商人,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她要死要活,路都是她選的。自個兒不爭氣,怨不得任何人。」韓廷冷聲,「我只道你端著一副道德標準高高在上,卻沒料你愚善到這種程度。你好心收她,她怎麼待你?你以為她感激你,人家跟你眼裡那個欺她壓她的丈夫一條心,把你往死路上逼。她在門口鬧事斷你後路的時候,想過你半分難處?!」

  紀星徹底失語,突然間沒了任何情感。是羞,是憤?是怒,是恨?是嘲,是苦?是悲,是歎?她都不知道了,只是眼睛很痛,鼻子很酸。

  今日連遭背叛,平日合作愉快的醫生出了事把她推去最前頭,真心幫助的患者卻被家屬綁架過來訛她……他們一個個挑戰著衝擊著她自小信奉的價值觀。她不知道究竟是世道太險惡,還是她太書生氣,太過理想化。

  她本就被這番衝擊攪得心力交瘁,原想強撐著解決了問題再獨自消化,此番卻猝不及防被韓廷一手撕開遮羞布,將她的狼狽模樣暴露無遺——她就是那個滑稽而固執的唐吉坷德。

  眼眶越來越酸了,她突然解開安全帶,摁開車門鎖,推開車門,逃下車去。

  韓廷追下車,幾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腕將她扯回來,訓斥道:「說你幾句你還耍脾氣,你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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