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六五


  「我是個天才。這世上沒有我不會的事,在談戀愛方面,也一樣。」

  她噗嗤一聲,埋頭在他懷裡,又仰頭看他,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沒有給你準備100天紀念禮物。」

  他盯著月光下她白皙得透明的小臉,想說「把你送給我吧」,但終究捨不得,只說:「親一下好了。」

  甄愛乖乖湊上去吻住他的嘴唇。

  留聲機碟片裡放著一首很老的歌,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and seal it with a kiss.每日送你一封寫滿愛意的信,以吻封緘。

  甄愛偎在他懷裡,月光在她睫毛上跳躍,她幸福得像被他捧在心尖。

  手機突然響了。

  言溯鬆開她,起身去一旁拿,月光下,俊朗清秀的臉沉肅起來。

  「出事了?」

  「快了。」言溯頓一下,眉心未舒展,對她卻依舊溫柔,「你不是對BAU好奇嗎?去看看。」

  他對她好奇心的滿足和縱容,真到了一種無法無天的境界。

  言溯和甄愛趕到新澤西州邊境上的太陽樹小城時,已經晚上11點。

  太陽樹市警署裡燈火通明,聚集了紐約,N.Y.T.,新澤西太陽樹城,和康涅狄格伊莉莎白鎮的員警。這四地在三個州的邊境交界,直線距離不過半小時車程。

  會議室裡聚了BAU小組的便衣特工,是犧牲了休息時間,連夜坐專機來的。除了FBI,還有CIA的人,包括蘇琪。

  室外,幾對夫婦坐在長椅上垂淚。

  言溯未作停留,逕自走到門口,輕扣兩下門。

  裡邊的人原在低聲講話,循聲看了過來。BAU的側寫員大都在3,40歲左右。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些,和言溯的哥哥差不多大。

  他見了言溯,老朋友般適度而克己地一笑:「嘿,S.A.!」

  言溯:「嘿,斯賓塞!」

  和言溯的哥哥一樣的名,姓不同,是斯賓塞·裡德。

  甄愛詫異,言溯習慣稱呼人的姓,保持尊重和疏淡的距離。連那麼熟絡的伊娃他都叫她迪亞茲。看來斯賓塞·裡德和言溯關係不錯。

  其他人也和言溯打招呼。

  FBI這邊是BAU小組,包括上次在楓樹街銀行出現的妮爾特工,辦案多年的組長庫珀,強壯的黑人史密斯,和伊娃一樣身材迷人的拉丁美女聯絡員洛佩茲。還有一位年齡較大的男士,不像行為分析側寫員,反倒像這群人的行政長官。

  他走過來,一舉一動都很圓潤,透著十足的官場做派。

  裡德看出什麼,剛要阻止,後者已朝言溯伸手:「S.A.先生,久仰。」

  言溯看一眼他伸出的手,無動於衷。

  裡德道:「萊斯先生,我以前就說過人的手上有上百萬種細菌,甚至病毒。握手其實很不衛生。」

  言溯很贊同,仿佛找到知音:「共同遏制病毒的傳播,為公共安全做貢獻。」

  他十分真摯又嚴肅,真不是開玩笑。

  萊斯行政官臉完全僵掉,他這搞行政又時常和上下級打交道的人,遇到言溯,平日左右逢源的技巧沒處使,千言萬語化作一句:「Well~~Ok!」

  甄愛莫名想到伊娃曾形容言溯為「惡劣環境」。她盯著裡德看了好幾秒,這世上真有和言溯在一個頻道的人。屋子裡其他側寫員都心領神會地笑了。

  言溯察覺到大家的目光落在甄愛身上,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一眼:「嗯,這是Ai,我的學生。」

  甄愛:「……」

  相比FBI的隨意,坐在桌子對面的CIA特工則冷淡很多,只是簡短的自我介紹,分別是蘇琪,貝森和霍克。

  蘇琪說,CIA最近在調查Holy Gold俱樂部的事,懷疑和這件案子有關係;加之其中一位受害者是CIA前任特工,所以和FBI一起合作調查。

  大家並未太多寒暄,很快切入主題。

  「本地警方正在採集失蹤者的資訊和圖像,」洛佩茲拿遙控器點開顯示幕,「這是紐約市、N.Y.T.、太陽樹、伊莉莎白四個城市的五個家庭收到的視頻。內容是他們的孩子被虐待了。」

  甄愛蹙眉,5個?

  洛佩茲說完開場白,頓一下,看向眾位:「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

  妮爾:「洛,我們見過多少惡劣的案子?」「相信我,即使是你們,也會覺得……陰森。」

  這話讓室內的氣氛在不經意間繃了起來。

  第一段視頻是在四面白壁的地方,一位少女雙臂大開,綁在粗厚的十字架上,潔白身軀上全是鞭子等不明物虐待過的痕跡。

  她垂著頭,長髮披散,頭皮少了一塊圓,露出森森的顱骨。

  螢幕裡傳來機器變音:「我的孩子,懺悔吧。」

  少女無力地顫抖:「如果我懺悔,是不是就可以結束?」

  機器聲沒回答,重複:「我的孩子,懺悔吧。」

  少女斷斷續續地哭訴:「大學時,我兼職給人帶小孩。對不起,那時我年輕不懂事,小男孩太調皮,我生氣把他扔在街上,害他後來走丟。我錯了,請你原諒。」

  視頻斷開。

  第二段在同樣的地方。視頻中的人竟是蘇琪口中失蹤的幼師小姐。她以同樣的姿勢綁在十字木架上,飽受虐待。胸部和嘴唇沒了。提示音響起,幼師聲音模糊:

  「不怪別人,全是我的錯,懺悔也不夠。5年前,N.Y.T公立幼稚園,5歲的活潑小女孩Megan Zora失蹤,是我利用這孩子的信任,把她騙走,送給惡魔。她或許早死了。如今的一切是我活該。我懺悔?有用嗎?」

  第三段視頻裡的女人更淒慘,面目全非,看不清臉,像受過古時的淩遲極刑,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堆:

  「我懺悔。懺悔我這一生行為放蕩,不付真心,屢負真心。」她的嗓音嘶得像地獄的鬼,「我搶了很多好友的男人,和無數已婚男人偷情,還背著媽媽和繼父攪在一起。我應該羞恥。對不起,我懺悔,請你饒恕!」

  機器聲不滿:「我的孩子,懺悔吧。」

  螢幕上潑了盆熱水過去,女人哭叫:「老天,是我錯了!我插足檢察官的婚姻,污蔑他的妻子有婚外情,推他懷孕的妻子下樓,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我不知道……」

  再次掐斷。

  甄愛用力摁著太陽穴,她要看不下去了。

  看看周圍的人,言溯輕蹙著眉,照例認真思考的表情;其餘側寫員也都認真看著,仿佛沒有看到苦痛邪惡。倒是CIA的幾個特工,日常接觸的不是這些,臉色都不太好。

  第四段視頻出乎意料,並不血腥,受害者換成了男人,消失的作家先生。

  甄愛立刻扭頭看蘇琪,後者狠狠攥著拳頭,面色僵硬地盯著顯示幕。

  鏡頭只拍到作家的上半身,留著鞭打的傷痕。他緊握拳頭,肌肉一簇一簇,讓甄愛想到實驗室裡的青蛙。他望著鏡頭,眼神渙散:「我沒什麼可對你懺悔的。作為一個男人,我不欺淩女人;作為一名員警,我沒有利用職權侮辱他人。」

  這個回答似乎讓人不滿,不知發生了什麼,作家劇烈顫抖,汗如雨下:「我殺了我的男孩,這不是我能控制,這是我一生唯一的罪過。」

  第五段視頻出現時,有人輕輕抽了一口冷氣。

  大大的十字架下搭著凳子,小小的女孩踩著凳子被綁在十字架上,她沒穿衣服,身上全是傷痕。她睜著大大的眼睛,聲音稚嫩而懵懂:「我懺悔,我和吉米吵架,把他從車上推了下去。媽媽說我把他送去天堂了,我很難過。」

  聲音很乖,說得在場的人心裡一揪一扯。CIA的貝森特工拳頭擰得咯咯響。

  螢幕一白,結束了。上面蹦出一行黑字:「S.A., are you enjoying?」S.A.你享受嗎?

  甄愛一愣,又是給言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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