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三八


  雖然他基本確定,但不能揭發。這串案子還有疑點,現場也有組織派來的殺手。

  據言溯推測,組織原想清場順帶玩個遊戲,沒想這群人有內部恩怨,內鬥起來,結果組織便安之若素地看遊戲。

  殺醫生用的手術刀,殺拳擊手用的重錘,除此之外,言溯不知道兇手身上是否還攜帶了別的武器。如果他貿然指出,兇手很可能挾持在場的人;即使把他制服,那也是更大的危險。

  剩餘的人以為兇手被抓到,會放鬆警惕;而組織的殺手見兇手被抓,會親自動手繼續殺人。

  現在這種大家相互懷疑的氣氛,反而是最好的。

  但目前更讓他擔心的還是另外一個問題:「主持人呢?」

  律師:「剛才我們去起居室抱毛毯,他說要回房間,叫我們別等他。不過……」他看看手錶,「快一個小時了。」

  經他一提醒,大家察覺了異樣。

  甄愛奇怪:「他消失這麼久,你們沒人去找他?」

  這麼晚了,演員都沒有卸妝,臉色不好,語氣更不好:「所有人都在這裡,就他一人在外邊,能出什麼事?」

  模特也搭腔,她抱著自己,怕冷似的整理厚圍巾:「就是,萬一誰去找他,發現他被殺了,去找的人脫得了干係?」

  甄愛一愣,話是沒錯,可兇手不會利用大家這種不敢管閒事的心理吧?

  作家站起來:「既然學生小姐沒事,我們趕緊回去找主持人。」

  一行人起身往回走。

  臨行前,甄愛特意拿了盞燭臺抱在懷裡,小聲嘀咕:「萬一半路又停電呢。」

  「真聰明。」他走在最後面,輕聲說,「我看你是想取暖吧。」

  聽到「取暖」,甄愛莫名臉紅,輕輕瞪他一眼。

  就在這時,言溯看見門口地板上懸著一根細細的東西,銀光閃閃,而走在最前面的女僕腳已經絆上去。

  那條線連著電源!

  言溯瞬間變了臉色,立刻扭頭看甄愛:「把蠟燭扔掉。」

  同一時間,房間驟然墜入黑暗,甄愛的燭臺「啪」地砸到地上,火光閃一下,消失殆盡。

  言溯剛鬆口氣,卻驚見甄愛衣服的胸口處塗了螢光材料。剛才看不出,此刻卻在黑暗中發出熒熒綠光。

  一片漆黑中,只有這一點光,像靶子上的中心紅點。

  甄愛察覺了,不及反應,言溯飛速把她扯到身後。慌亂中,甄愛聽見什麼東西乘風破浪般「嗖」地飛過來,沒了蹤跡,也沒傷到她。

  言溯箍著她的手腕,低聲在她耳邊:「噓,別做聲。我沒事。」

  黑暗中,甄愛一動不動靠在他胸口,聽著耳邊他深深的呼吸聲,她驟感安全,可心中驚訝,是誰三番五次想殺她?

  管家和女僕反應極快地點燃燭臺,周圍重新恢復光明。地上落著一把弩弓和幾隻箭,是城堡裡的仿製裝飾品。

  眾人面面相覷,詫異而茫然。

  言溯臉色微涼,盯著這群集體裝傻的人,剛要說什麼,甄愛卻扯住他的手。他低頭,她深深看著他,搖了搖頭。

  他的心驀然一軟,還有些痛。

  他才知道,她其實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現在把兇手揪出來,組織的人便會殺了這個兇手,並動手殺剩下的人;

  甄愛認為現在時機不對;可他難忍,還不揪出來,甄愛會繼續處在危險裡。

  明知道是誰卻不能有所行動,太憋悶!

  更諷刺的是,甄愛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兇手是誰,卻本能地想著大局,想著其他人的安全;而那個兇手,僅憑猜測,以為甄愛看出了他的真面目,為求自保,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殺手。

  言溯心疼地把甄愛攬進懷裡,下頜抵著她的額頭:「好,聽你的。」

  所有人拿了燭臺,一路不多話地往回走。

  言溯拉上甄愛走在最後,他摁著她的手腕,讓她落後他半個身位,仿佛時刻準備著,前邊如果出事,他會立刻擋在她身前。

  甄愛拗不過他,只能順著他。

  不知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他異常安靜。不像前幾次有人死亡時他會隱忍怒氣,也不像聽大家聊天時不動聲色地思量判斷。

  此刻的他靜得像潭深水,波瀾不起。唯獨掌心的力量大得驚人,像要把她的手腕掐斷。

  這種靜讓甄愛覺得陌生,她不知道他怎麼了。

  他一路不再說話,也沒和她有任何交流。

  走到主堡大廳,驚悚的一幕再度出現。

  大廳巨大的吊燈上,懸掛著一個人,僵硬的身子隨著燈影搖來搖去。眾人大驚,細細一看,卻是主持人的蠟像。

  根據之前的規律,主持人或許已經遭遇不測。

  樣貌逼真的蠟像吊在大廳中央實在滲人。律師和作家一起把它拿了下來,又叫上大家一起去找主持人。

  這下,大家心裡都有了陰霾,像此刻城堡外的暴風驟雨。

  言溯一言不發,經過時特意側頭,認真看了一眼律師的蠟像。白色的臉上少了一隻眼睛,頭部有些變形——有人拿某種堅硬細長的東西從蠟像的眼睛裡刺進去,又拔走了。

  因為少了兇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律師的蠟像也出問題了。

  這暗示著什麼?

  言溯垂下眸,他現在自身難保,還有甄愛這份牽掛。其他的人,他已無暇顧及。

  才接近臥室,撲面而來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清冷而狹窄的走廊上,讓人心驚膽戰。

  誰都以為主持人是被吊死的,可他坐在地上,背靠著走廊邊的裝飾案幾,脖子上繞了根繩子,繩子另一端關在案幾抽屜裡。

  他因此被固定,兩腿蹬直,兩手垂著,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像個破布娃娃。

  真的很像。

  他歪著頭,睜著恐懼的眼睛,眼珠子滲著血像要從眼眶中迸裂出來。頭骨被砸的七歪八扭,全是血洞。

  死相相當之慘烈。

  女僕小姐捂住嘴,幾欲嘔吐。

  甄愛皺眉:「剛才你們一起去起居室裡抱毛毯,有誰來過臥室這邊?」

  好幾個人都說,主持人自己要回房拿東西。他們都沒有過來。

  「拿了毛毯後,誰最後一個去附堡,就是我昏迷的地方?」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演員。

  演員抱著手,冷哼:「我有那個力氣把他打成這樣?要是我殺人,我也會讓他光溜溜地死在我床上。」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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