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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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下,長長的草,古老的灰石,去溫暖的地方……」言溯喃喃自語,方形的城堡裡,哪一棟樓可以看到落日淒草、島上岩石,且比較冷清? 如果把這座正方形城堡放在地圖上,它傾斜45度,尖端朝正上方。正門和主堡在右下角東南方向,面對懸崖,看不到岩石。 能夠看到落日淒草和島上岩石的,是西南方向。最清冷的…… 「是最西角。」兩人異口同聲,相對就笑了。 「最西邊是7號附堡,我們去那兒吧。」他繼續往前,目光無意掃過牆壁上的燭臺。這才意識到,那圖案見過好多次了。繁複的圓形花紋,畫著荊棘和紫露草,中央有兩個較大的L和C形字母,以及一行小字。 是家族的族徽。 言溯細細看過,收回目光,隨意道:「原來是Lancelot蘭斯洛特。」 甄愛驀然一頓,言溯察覺到了:「怎麼了?」 她不想隱瞞,實話實說:「亞瑟王的故事裡,最英勇的騎士蘭斯洛特拐走了王后桂尼薇兒。這也是亞瑟王國走向覆滅的起點。我小時候總聽這個故事,而組織裡一直有一句話:凡如蘭斯洛特之叛徒,必被剷除。」 「難怪管家轉達這句話時,其他人臉色都變了。」 「我和哥哥都是組織的叛徒。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叫我來這裡。」 為什麼要叫她來這裡? 言溯心裡再次閃過不祥的預感,又看了一眼城堡隨處可見的族徽,大寫的L和C。這個家族真奇怪,連C字母也要大寫…… 城堡似是而非的傳說,凱撒密碼的金鑰,古老的族徽,奇怪的姓氏,哥哥密碼的所指…… 他猛地一個咯噔,驀然明白甄愛的哥哥為什麼要選這個地方。她哥哥沒有不顧她的安危把錢藏在這裡,密碼的意義或許是…… 他腦中陡然一片空白,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測。其實要證實,很簡單。只要問甄愛一個問題。 可到了這一刻,他不敢問。 卻聽甄愛輕呼:「咦,拳擊手的蠟像怎麼回事?」 言溯回神,發現他們已走到大廳。13條走廊入口有的空空如也,有的擺著蠟像。拳擊手蠟像在第一條走廊入口,頭上砸了個番茄,臉上覆滿紅色汁液。 兩人對視一眼,頓感不妙,立刻沿著第一條走廊跑進去。和管家說的一樣,果然數不清的岔路,好在言溯方向感極強。 走廊比他們想像中的長,很快他們看到了盡頭拳擊手的房門,可那裡驟然傳來一聲男子慘叫「啊!!!」 言溯冷著臉,不自禁握緊了拳頭,甄愛陡然一痛,覺得自己的手快被他捏碎。 她也慌了,這樣再死一個人,言溯要氣死的。 拳擊手的房間在第一個。他們趕到時,其餘房間的人紛紛打開房門,探出身子來。 甄愛掃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包括最遠端的管家和女僕小姐。 大家很快聚攏在拳擊手房門前,劈裡啪啦地敲門:「拳擊手先生!拳擊手先生!」好幾人上去擰門鎖,沒有反應,裡面也沒有半點動靜。 幼師朝管家喊:「鑰匙!」 「只有一把。」 「讓開。」言溯冷面罩霜地命令。 眾人愣一秒,立刻移開。 言溯過去搖一下門鎖,真鎖住了。他陰著臉,後退一步,突然一腳,踹開了古老的木門。 門板轟地一聲砸倒。 室內燈火明亮,拳擊手雙腳朝門,頭部朝窗,仰面倒在地上。頭上破開一大大洞,鮮血淋漓。 和他的職業一樣,拳擊手被重擊而死。 門外的人驚呼,剛要往裡湧,言溯冷聲呵斥:「誰都不許進來。」眾人立刻止步。 他過去摁一下拳擊手的脈搏,死了,身體還熱著。又去檢查窗子,全部鎖著。 甄愛立在門口,不可置信。房間裡傳出慘叫時,她從走廊那邊看得清清楚楚,門一直沒開過。 門窗都從裡面鎖了,那兇手在哪裡? 屋外的人也看出了蹊蹺,全面面相覷。 作家詫異:「密室殺人?」 模特翻白眼:「你小說寫多了吧?一定是有人殺了他,然後在我們沒出房門前跑回自己房裡,裝作是聽見聲音才出來。」 幼師提出異議:「聽見慘叫時,我剛從浴室出來,離門近,不到一秒鐘就打開房門。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大家開房門的時間相差不過幾秒,都紛紛作證。 甄愛:「是。我和言溯從走廊那邊跑來。拳擊手慘叫之後,他的房門一直沒開過,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 律師推測:「難道是翻窗子?可外面是懸崖。」 言溯從窗邊走來,臉色不好:「窗子從裡面鎖了,不可能翻窗。房間是密閉的。」 演員剛剛洗澡,還裹著浴巾,系得很低,胸前圓鼓鼓濕漉漉的。在場好幾個男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薄薄浴巾下起伏的曲線,很是誘人。 她故作羞赧地摸摸臉:「因為聽到叫聲擔心,就立刻跑出來了,沒來得及換衣服。」 女人都沒反應,男人都很寬容。 演員擺著S形往言溯那邊扭:「什麼密室殺人?或許是拳擊手自殺呢!」 言溯不看她,絲毫不掩飾鄙夷的語氣:「麻煩你用大腦思考。拳擊手的頭被非常有力量的東西砸了,頭骨碎裂,當場死亡。請問他自殺的兇器在哪兒?」 死體周圍乾乾淨淨,除了腦旁大量的血跡,沒有任何別的痕跡。別說錘子之類的重物,連小刀片都沒有。 演員臉通紅,不太開心地把浴巾往上拉,這下什麼也看不到了。 主持人幫腔:「拳擊手自殺的兇器就是……他自己的拳頭。他……」 「請不要再暴露你的智商。」言溯冷而疾速打斷他的話,仿佛再多聽一個字他就耳朵疼,「他的拳頭乾乾淨淨的,沒有半點血跡。」 主持人面紅耳赤。 甄愛微微訝異,言溯至始至終音量不高,語速也不快,甚至不徐不疾。可她還是從他不緊不慢卻冷到冰點的話語裡聽出了狠狠隱忍的怒氣。 她知道他是氣又有一個人在他眼皮子下被殺死,竟還是密室殺人。 這不是他的錯啊。 周圍的人鴉雀無聲,警惕又膽怯地看著言溯,終於明白什麼叫不怒自威。 言溯誰都不理,目光冷靜落在拳擊手仰臥的身體上。太乾淨了,現場太乾淨了!絲毫不淩亂,一擊致命。高效迅速,絕非臨時起意。 兇手是正面襲擊死者,非常大膽;可誰能一拳打得過拳擊手? 更奇怪的是,他看上去不僅沒有反擊,甚至都沒掙扎。 還想著,聽甄愛淡淡開口,是對其他人:「這下你們同意剩下的人一起待在起居室了嗎?不久前你們說各自回屋鎖上房門是最安全的,現在呢?呵,如果你們一開始不那麼固執,現在就不會死人。」 言溯一愣,突然明白了,她說這些,全是為他。 他的心驟然一暖。 「Ai……」他去拉她,但她心裡憋著氣,不僅為死去的人,更為言溯天性的自責,她心痛,實在忍不住,咬牙狠狠道: 「如果現在還有誰不願意,非要自己待在房間裡,我認為這人不是勇敢,而是因為他是兇手,想要殺人。」 這話一出,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了。 女僕:「那我們都換衣服去起居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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