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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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溯一副「這不是重點吧」的表情:「我的母親是一位神奇的女人,直到我有行動能力後,才擺脫她的童話故事摧殘。2歲後,我寧願聽名家演講都不願聽她講故事。」 「兩歲?」 言溯臉上寫著「你怎麼還抓不住重點」的表情,僵僵地說:「對不起,我比較早熟。」 甄愛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面,年輕的媽媽捧著童話書柔聲細語地講述,而嬰兒床裡的小孩兒手腳撲騰,到處亂滾。她忍不住唇角噙了笑意。 言溯清逸的臉灰了一度:「立刻停止你腦子裡無聊的想法!」 甄愛收了笑,不滿:「你懂讀心術還是什麼?」 「我看上去像吉普賽人嗎?你對這種非科學的東西還真是熱情。」 甄愛反駁:「說兩個字『不是』就夠了。」 言溯別過頭去,不贊同地低聲:「童話看多了就相信非自然。」 「我媽媽沒給我講過童話,從小到大,我聽過的也只有兩個。」 言溯回過頭來,見她不是說謊:「這不科學。」 甄愛聳聳肩:「真的。我媽媽給我講的第一個故事是糖果屋歷險記,很可怕。」 言溯神情古怪:「你是說韓塞爾與格蕾特?」 「嗯,」甄愛點頭,臉色微白,「講一對兄妹被父母拋棄,去到森林裡的糖果屋。河裡淌著牛奶,石頭是糖果,籬笆是餅乾,牆壁是奶油蛋糕,煙囪是巧克力,屋頂是烤肉片……」 他峻峭的眉梢小心翼翼地抬起,無限配合:「所以……這是一個恐怖故事?」 毫無疑問,他搞不懂女人的心裡在想什麼。 甄愛臉紅了,輕聲解釋:「糖果屋的巫婆用這些來迷惑韓賽爾,把他養肥了吃掉啊。」 他的表情有如醍醐灌頂,緩緩地連連點頭,「是啊,好嚇人。」 甄愛:「……」突然好想拿他去做小白鼠。 言溯見她垂眸不說話,臉微白手握拳,不是假的,這讓他疑惑不解,思量了片刻,腦中突然劃過一個想法。難道,童話之所以變成夢靨,是因為感同身受。 「你有個哥哥?」他隨意一問。甄愛烏黑的睫羽狠狠震顫,想否認,可考慮到他的觀察分析能力,說謊是徒勞,索性緘默。 再深入一分析。「而且……」他剛要說什麼,剩下的話卻凝在嘴邊。 難道……死了,或許很慘。她們一家人很可能是某種組織的人,只有她逃出來了。 對她來說,那個地方不就是邪惡的糖果屋? 言溯的話撂在半路,靜默不語。 甄愛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抬頭:「我上次給你的密碼,你看出來了嗎?」 「沒看。」言溯直言不諱,「儘管我對世上所有的密碼都感興趣,但我不會讓我的能力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這句話不是針對你,但你的那個密碼,顯然是你自己寫的。」 他頓了頓,道:「如果有人威脅或騷擾你,我會幫你處理;可如果只是你的業餘愛好或私人交易,我不會滿足你。」 甄愛並不覺得忤逆,反而有些好笑。 任何和解謎有關的事都對他有天生的吸引力。那一串密碼放在他這裡,他忍著不看,一定很難受。如果有人想用密碼幹壞事,他當然不能為了滿足他的興趣和表現欲就擅自解答。 她笑笑:「等我想好了告訴你它的來由,再請你幫忙。」 言溯抬眸看她。她比他想像的要隨性豁達,不拘小節。他可以想像到她惡劣的成長環境和諜戰片裡才會有的恐怖經歷,可她呢,雖然淡定從容,卻不曾冷漠冰涼,看上去也不陰鬱嫉恨。 這樣的人,讓他看著好想……研究。 「另一個童話呢?你不是聽過兩個童話嗎?」 「哦,」她微笑了,顯然這個童話是幸福的,「阿基米德的故事。」 「……我怎麼不知道阿基米德寫過童話?」 「不是他寫的,是以他為主角的故事。」這一瞬,她烏黑的眉眼裡眸光流轉,「他很自信,說『給我一根杠杆,我就能撬動地球』,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不是很有豪氣,振奮人心嗎?後來羅馬兵破城來殺他,他蹲在地上寫寫畫畫,滿不在乎地說……」 「先等我把方程式寫完。」 「先等我把方程式寫完。」 異口同聲。 言溯附和,說完意猶未盡,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是啊,任何時候,科學和知識,都不能向政治和武力低頭。學者更不能向強權低頭。」 甄愛微微一怔,垂下眼眸,淡淡微笑:「這是我聽過最美的童話。」 言溯看著她唇角滿足的笑意,心弦微動,起身去書架最底層的一角,抱了堆書過來,齊齊擺在鋼琴蓋上,道:「我來給你補課。」 甄愛奇怪。 言溯拿起一本,很快投入狀態講故事: 「從前有個公主,很笨,她吃了巫婆的毒蘋果,死了,被一個王子親了,就活了。」他不開心地皺眉,講不下去了,「這麼不合邏輯的故事誰寫的?換一個。」 他把書扔在一邊,探身重新拿一本,「有一個住在閣樓裡當女傭的姑娘,和王子跳了一支舞,就嫁給了王子。」 甄愛絲毫沒有聽童話的幸福感,而是謹慎地看著他,果然,他淺茶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其妙,「這亂七八糟在講些什麼?」 又換一本。 「有條美人魚,用自己的聲音換了一雙人腿,想和王子在一起,但王子和別人結婚,然後她死了。」 「……」 「悲劇?」言溯頗有不滿,暗暗懊惱沒給甄愛講一個好點兒的故事,「換動物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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