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
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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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等正要應時,長樂公主忽道:「慢著!那個侍兒遇害現場,阿原他們去檢查就好。謝岩要跟我去搜查幾處屋子。」 謝岩皺眉,「搜什麼?」 「這府裡所有有熏香習慣的人的屋子,都要搜!」長樂公主拈過那鎏金小銀珠,睨著阿原冷笑,「連這個都不認識,真是……鄉巴佬!」 謝岩皺眉,「公主,我也不認識這個。」 慕北湮也久與這位公主相識,對她殊無好感,當下也抱著肩,冷著臉道:「我也不認得。與長樂公主相比,我們自然都是鄉巴佬!」 阿原忙道:「嗯,公主見多識廣,能認出這珠子的來歷,自然再好不過。我就跟景典史他們去勘察下那林子吧!」 她深感自己若是再跟著謝岩一處,指不定會被長樂公主紗帷後的眼神剜得渾身是洞。 想想她似乎也不是太冤。 初見謝岩時那種被他眼神直直撞到心底的感覺,的確稱得心動,——只是終究壓不過面對景辭時的熱烈和歡喜。 長樂公主沒有回答阿原,只是高傲地向她拂了拂袖以示許可,那睥睨的神色分明在道,算你識趣…… §第二卷 帳中香 第32章 倚劍誰家少年郎(32) 當著長樂公主,景辭倒是謹守小典史的本分,一直安靜地抱肩立於屋外,也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休息。 見阿原出來,他才微微舒展了眉眼,隨她一起走向那處林子。 阿原笑道:「這下你放心了吧?至少左言希的嫌疑沒那麼大了。」 景辭道:「即便小玉真有一模一樣的銀珠,也不足以證明他是兇手。何況他稟承醫者之心,至情至性,不可能做出弑父之事。」 「哦!」阿原問,「你們是不是已經認識很久,才會這般瞭解?」 景辭沉默片刻,方答道:「其實相識並未太久,但他救過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已慘死於荒山,葬身狼腹,連一塊骨頭都休想剩下!」 他素來清冷寡言,但此刻答得竟有幾分急促,顯然當日的遭遇令他刻骨銘心,震動至今。 阿原對他或他們的過去茫然無知,卻還記得他當日說過被人背叛後重傷垂死的往事,立時猜到當日必是左言希的援手才得以脫困。見他說完之後腳下越走越快,忙上前扶道:「你足疾未愈,別走得太快!」 景辭回頭瞥她一眼,雙眸映著翠竹清影,竟似被竹枝割得寸裂。那陌生的隱痛令阿原心頭莫名地一揪,手上不由松了松。 景辭的手也動了動,似想將她甩開,卻終於反手一握,堅決地將她牽於手中,低低道:「好在都過去了,過去了……」 只是留下了今生難以痊癒的足疾,誘發了可能奪去他性命的痼疾而已。 阿原慢慢與他十指相扣,緊緊握住,柔聲道:「既過去了,便不用再想。便如我也會拋開我的過往,從此只陪著你……陪著你調養好身體,一起活到白髮蒼蒼。」 景辭道:「好。」 小饅頭正在前面領著路,聽他們對話聽得入神,「砰」地一聲撞在一株大竹子上,頓時暈頭轉向。 小鹿當年見慣小姐與眾男子調情,可謂見多識廣,根本沒把這點子情話聽入耳內,見狀已然拍掌大笑,叫道:「她額上也要長犄角了!小姐,有人要伴著你一起長犄角了!」 景辭聞言,將手在阿原額上撫了撫,說道:「已經消了。」 阿原想像著自己當初的坦蕩,好容易厚起臉皮將心裡的話一一說了,臉龐已泛了紅;再覺出景辭在額際的指觸,便連脖頸和耳根都已赤紅。她心頭亂跳,忙轉開話題,說道:「應該就是那株老槐吧?隔了好些日子,只怕很難留下有價值的線索了!」 小饅頭已捂著額指給他們看,「看,這種就是我們那日采的藥草。當時那銀珠就是滾在這藥草旁邊。」 景辭仔細打量著,然後低低一歎,「這裡……應該就是小玉被害的第一現場。」 槐樹的根部樹皮隱見抓痕,並不起眼;但景辭俯身,從樹皮間拈出一枚折斷的指甲。 樹下陰涼,那指甲居然還閃著一抹嫣然的玫紅,只是折斷處血跡隱隱,顯然是痛苦之際硬生生掐斷在樹皮間。 小饅頭驚得抱住肩,四下張望著,吃吃道:「小玉姐姐不是遭了賊嗎?怎會在這裡,在這裡……」 四周林木蔥蘢,花香襲人,不遠處竹影搖曳,韻致悠然,誠然是賞幽勝地。 但夜間無非叢林密草,誰又會前往這邊,誰又能注意到小玉在此處被人摧殘至死? 春日草木繁盛,早已掩去泥土被壓蹭的痕跡,但老槐樹上尚有隱約的繩索捆縛痕跡。 阿原已推斷道:「小玉並非如我們先前所料的,在哪處臥房遇害,而是被施暴者劫到此處,捆住雙手,繞過頭頂,扣於樹幹上。因雙手無法動彈,痛苦之際即便將指甲掐斷,也無法因掙扎在施暴者或自己身上留下傷痕,故而她身體外部並未留下太明顯的被施暴的痕跡。」 小鹿道:「可那個靳大德不是吹牛,他們家弄死一個下人跟弄死一隻螞蟻般輕而易舉,並不怕人追查,為何又想著拋屍了?」 阿原道:「若是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自然不妨。但小玉到底是左言希的貼身丫頭,大約兇手還是有顧忌的吧?」 景辭皺了皺眉。 阿原已知他十分維護左言希,忙道:「兇手顧忌左言希,並不是說一定與左言稀有關,但必定與靳大德有關吧?」 靳大德和他的心腹順兒,力證小玉告假離府,如今小玉被確認是在此處遇害,這二人無疑在撒謊。 隨即他們繼續附近搜尋,又在草叢中找出一朵玉粉色的小小絹花。這回小饅頭立刻認出了是小玉素日所簪,於是他們更能確定,小玉正是在此處遇害。 景辭輕輕撣了撣袖上的灰塵,說道:「阿原,回去稟告長樂公主,準備刑訊靳大德吧!如今可沒人護得了他了!」 慕北湮這個欽封的賀王世子,如今才是賀王府的主宰者。他對靳大德並無父親那樣深厚的感情,並且同樣急於探知真相。 阿原應了,正要與景辭等離去時,那邊忽有人疾奔而來。 他們抬頭看時,卻是井乙沖過來,急急叫道:「小賀王爺和公主吵起來了,謝大人讓先將左公子收押,又命我趕緊把你們找回去!」 景辭吸了口氣,「為何又要收押左公子?」 井乙道:「聽說左公子屋子裡搜出了小玉的貼身之物,還發現了那個銀香囊!」 「什麼銀香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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