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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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頓了半晌,無奈說道:「看來,我得向大人告假了……嗯,我昨晚被毒蛇咬了,的確該休息兩日……」 「嗯,小姐既然不願見他們,咱們就先避避……這案子就先別管了吧!」 「這都快結案了,怎能不管?」阿原提著破塵劍,用劍鞘一下一下地戳著旁邊的老樹,「就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終於能入口了,咱們能捨下不吃就跑了嗎?」 小鹿的嘴角抽dong了幾下,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從沒做過飯,做不出一桌子的好菜;便是做了,那也……沒法入口啊!」 連她小鹿做的湯都沒法吃,何況連廚房門都不曾踏入過的大小姐…… 「……」 阿原無言以對,又將破塵劍用力地戳了下樹幹,垂頭喪氣地走向李斐。 §第一卷 靈鶴髓 第90章 經過景知晚時,她覺出似有異樣,忙抬頭看時,正見景知晚緩緩收回凝視於她的目光,唇邊一抹似嘲非嘲的笑。 他的手依然搭在扶手上,若無其事地輕叩著。 阿原疑惑地看了兩眼,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間明白了哪裡不對。 景知晚輕叩扶手的節奏,正與她剛剛用劍戳著樹幹的節奏一模一樣。 她的面籠不由泛起紅暈,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 縣衙大門內,慕北湮、謝岩正在等待。 慕北湮半倚青牆,桃花眼底笑意懶散,「若你見了她,或許一時也要不敢相認了!」 謝岩歎道:「自從那日看到她醒來後的眼神,我就覺得一定是見鬼了……」 慕北湮抱著肩睨他,「放心,我確定,除了不認得咱們,她基本算是個正常人,絕不是鬼,更不會是鬼上身。」 謝岩點頭,「我問過太醫,他們說,若是頭部受傷,或受了強烈刺激,的確可能失去原先記憶。」 「失去記憶不奇,性情改變也不奇。可你見過哪個深閨弱女失憶後忽然間勇悍異常,持刀弄劍抓賊的嗎?聽聞還把她的小捕快幹得有聲有色,頗得人心。而且……」慕北湮眉眼間有迷惑閃過,「她看我的眼神全然陌生,而我對著她……不知為何,也覺得很陌生。可說了幾句話,又感覺很親切。」 謝岩莞爾,「她都成了小捕快,你看著自然陌生;她與我們何等親密,你跟她說會兒話,自然會找到當日的感覺,又怎會不親切?」 慕北湮沉吟,「不對……不是那種親切……而是……」 那個被他拉入茅房後漲紅臉的男裝女子,帶給他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親近感,完全不同於往日那個放lang形骸、將天下人嘲笑視若糞土的原清離。 原清離國色傾城,才情絕世,偏偏隨心所欲,可以是端莊高貴的名門千金,可以是浪蕩不羈的風流嬌娃,其實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天下人嘲弄了她,還是她嘲弄了天下人。 而阿原給他的感覺,宛如山間疾馳而下的一道清溪,時而奔瀉如飛,時而水花四濺,卻在定睛看時,不難發現溪水的澄澈明潔,乾淨到令人神往。 這氣質,不該屬於舞刀弄劍的小捕快,更不該屬於任意妄為的原家大小姐。 慕北湮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歎道:「等你待會兒見到,說上幾句話就明白了!」 謝岩卻已看向牆角探出又迅速縮回的一個小腦袋,歎道:「北湮,要不要打個賭?李知縣快到了,但清離不在其中。」 「嗯?」 「先前我曾看到一個丫頭離衙,當時不曾留意,只覺面熟。剛我又看到了。我還想起……她是清離的侍女。」 §第一卷 靈鶴髓 第91章 「所以,是清離想避開我們?」 謝岩微笑,清秀文雅的眉眼掠過狐狸般的狡黠,「你覺得,她避得了嗎?」 慕北湮也笑了起來,「避不了我們,大約也避不了端侯吧?說來也奇怪,原夫人先前與清離勢同水火,的確管不了清離。可端侯那裡為何也毫無動作?難道我們的消息有誤,端侯並不是因為清離才回到梁國?」 謝岩看向奔往縣衙的那群人,悠悠而笑,「你怎知端侯毫無動作?別忘了,我們都不曾見過他,便是他站在跟前,我們都認不出他。」 慕北湮貓兒般懶懶舒展手腳,「沒事,清離也認不出他。大家……便從這裡重新開始認識認識吧!」 *** 阿原悄悄從側門回衙,喂飽小壞,沐浴更衣畢,便叫小鹿到前面打聽動靜。 她在衙中的臥房雖小,倒也收拾得清清爽爽,窗外還植有一叢梔子花,已有潔白花苞將綻未綻,傳出陣陣甜香。 阿原臨窗坐著,一邊悠然地品著茶,一邊聞著茶香花香,沉吟著自語:「梔子苦寒無毒,待花朵開了,取上好的花瓣蒸疊入胭脂,敷之可令肌膚生香,遠遠便能聞得芳鬱之氣……」 她低頭瞧瞧自己潔淨俐落的男裝,又覺想得太過深遠。 胭脂什麼的,天曉得幾時才用得上;而從前的原清離必定很愛惜自己容貌,她方才記得這些吧? 不僅記得如何提取梔子花香,她還記得梔子可清肺止咳,涼血止血……或許病歪歪的典史大人用得上。 正思量時,她鼻子忽酸了下,便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或許她夜間淋雨受傷後著涼了,或許她不該咒景知晚。雖說他坑她不輕,但到底不顧足疾趕來救她…… 揉著鼻翼繼續喝茶時,小鹿已氣喘吁吁推門進來,說道:「小姐,使臣……就是謝公子正和知縣大人在大堂審嫌犯呢!我去看過了,咱們可以繞到後牆悄悄聽著。只是大人座椅後設有屏風,雖有窗扇,也不太容易看清裡面情形。」 阿原丟開茶盞,笑道:「本就只想聽聽此案前因後果,誰要看他們了?縱然一個個貌比潘安,比得了本小姐顛倒眾生嗎?」 她將食指托著腮,清亮眼睛悠悠流轉,想像著往年顛倒眾生的情狀來,努力比出一個傾國傾城的姿態來。 小鹿指著她笑得打跌,「當然比不了!」 踏出門時,小鹿又問:「小姐有沒有耳朵發燙?」 「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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