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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一卷 靈鶴髓 第42章

  借屍還魂什麼的,阿原便是想信,也信不了。

  活人受傷或遇到強烈刺激,失憶倒是可能;占了身體的什麼「魂」,總不至於沒有記憶吧?可她醒來時偏偏如一張白紙,乾淨得仿佛被人抽空過,什麼也想不起來。

  而且,若說她不是原大小姐,為何還能一口喚出「景辭」這個姓名?又或者,景辭只是潛意識裡的一個名字,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與景知晚也毫無關係?

  原夫人和原清離母女倆的關係似乎並不那麼和諧,或許這是因為年輕美貌的女兒吸引了更多的目光,讓她某些方面不那麼和諧?但阿原醒來時,原夫人那因悲痛和擔憂而哭腫的眼眶半點不摻假,發現女兒失憶後也是諸多煩惱,百般延醫求治,幾乎日夜守在她跟前,溫言細語試圖喚出女兒從前的記憶。

  不過……原夫人後來似乎也有些疑惑,甚至有種惶恐,常久久地打量她,仿若在思索著什麼。

  阿原更煩惱那些侍奉她的美少年,還有那即將下嫁的重病夫婿,並未太留心這個于她完全陌生的母親。直到逃離京城,她才覺得原夫人有些異常。

  原府丟了小姐,京城應該混亂過一陣。但阿原來到沁城後,並沒有發現朝廷或原府尋找原家小姐的消息。以原夫人的影響力,請皇帝下旨幫助找尋女兒,應該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莫非,原夫人已覺察到什麼?

  阿原從最初的驚魂不定恢復過來,開始疑心京城外那場突如其來的劫殺。

  若如小鹿所說,她生病前並不會武藝,為何隨從盡數遇害,獨她僥倖存活,僅受了些微皮外傷?又或者,小鹿其實並不瞭解她家小姐,真正的原清離本就身懷武藝,才能在那場劫殺裡死裡逃生?

  如果景知晚咄咄逼人,她在沁城待不下去,不如悄悄潛回京去,好好調查調查,她當日究竟是怎樣的人,遇劫前後又發生過什麼事……

  想來當日原府那些美少年久候她不歸,多半已經散去;便是不曾離去,她男裝悄悄回京,諒他們也找不到。

  至於她的未婚夫端侯,若真的是景知晚,讓他在這裡繼續當他的典史好了;若不是,端侯真如傳說中病重著,她行事時悄悄繞開他即可。

  阿原下了決心,倒也心神一松,這晚便睡得很是舒泰。

  ***

  第二日,在景知晚的堅持下,朱家大公子朱繪飛正式被收監,連他心心念念好容易拿到的秘戲圖都沒能帶進去。

  朱繪飛看著秘戲圖離自己越來越遠,自然捶胸頓足,號啕不已,差點當眾責怪李斐翻臉無情,收了他的秘戲圖還如此苛待於他。

  但阿原覺得朱大公子實在是想得太多。等他在老鼠滿地爬、蟑螂滿身滾的牢獄裡待上兩天,吃上幾頓粗糠粥,立時會發現什麼遂心丸、什麼秘戲圖,都是浮雲啊浮雲……

  §第一卷 靈鶴髓 第43章

  二公子朱繼飛倒是手足情深,見兄長被羈系,拿了成疊的銀票去苦求李斐。

  李斐哪裡敢收,為難道:「景典史再三說,欞幽是朱繪飛延請入府的,昨日又查到朱家有僕役曾在藥鋪買過幾味藥,正是煉製仙鶴髓的必備藥材。欞幽暴斃,還能是誰的替死鬼?算來算去,只有朱繪飛嫌疑最大,可惜那日賣藥的夥計這兩天告假回老家了,不然領到朱家把那僕役指認出來,大約很快便能案情大白。」

  朱繼飛道:「可這兩日大哥和我同居衙門,怎麼可能分身前去謀害欞幽?」

  李斐沉吟道:「欞幽之死,自然不需他親自動手。」

  他拈著鬍鬚,忽然一頓,看向朱繼飛,眼底閃過疑惑,「你父親和兄長都喜歡服食丹藥,結交方士,你耳濡目染,這些人大概也認識不少吧?」

  朱繼飛忙道:「回大人,繼飛不通醫理,父親也常教導我多讀詩書,故而很少出門,並不認識這些江湖術士。」

  「那朱繪飛呢?」

  「我兄長……」朱繼飛猶豫著,好一會兒才道,「他常在外面行走,三教九流的人,大概都會認識一些。」

  李斐點頭,感慨道:「那就是了,那就是了……」

  見朱繼飛還在旁邊站著,他道:「你且回去吧,幫著你母親處置父親喪事要緊。」

  朱繼飛含淚道:「真凶未捕,反而兄長羈系于獄,只怕父親泉下難安。」

  李斐拍拍他的肩,道:「那你更該回去看看。若是你們兄弟倆都不在家披麻戴孝,你父親豈不是更加泉下難安?」

  朱繼飛聞言,對著兄長被關押的方向看了又看,終於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井乙在旁看著,不禁感慨,悄聲向阿原道:「看來朱家還是這個次子成器些。朱繪飛那個草包若能成才,除非豬真的會飛!」

  阿原抱著破塵劍倚在牆邊,微微蹙眉思忖著,一時不曾回答。

  這時,只聞立于李斐身後的景知晚吩咐道:「井乙,你帶兩個差役再去一次朱府,繼續勘察有無線索。」

  朱府幾位主子的臥房都已由景知晚等搜過一回,井乙也不知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勘察的,聞聲只得應了,正要離開時,景知晚又道:「朱繼飛、朱夫人等人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需仔細牢記,一一回稟。」

  井乙才知景知晚其實是讓他借著勘察為名,暗中跟蹤監視朱繼飛等人,再不敢怠慢,急急領命而去。

  ***

  而景知晚依然坐了肩輿,帶著阿原等人繼續去醫館探查線索。

  這一回,他們去的是恕心醫館。

  恕心醫館和別的藥鋪一樣對外賣藥,也有大夫在醫館中坐診。但景知晚等卻是正經遞了名帖,等著主人同意,方才在僕役的迎候下步入後院去見醫館的主人,左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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