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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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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人皆知木槿被人姦污,或者越性有人「不小心」撞破了這「好事」,哪怕明知被人設計,朝臣們也不會容許新帝冊立一個壞了名節的不貞女子為後。 許思顏若不顧一切立木槿為後,會得到蜀國支持,卻等於在天下人面前被狠狠甩了一記耳光,從此帝王顏面無存,朝臣也不免暗自鄙夷;而他若不立木槿為後,蜀國必定惱怒。 尤其此刻蜀太子蕭以靖正在宮中,眼見妹妹被人設計,無過而見棄,更將切齒銜恨,吳蜀兩國原來良好的關係必將不復存在。 且不論最終會走往哪一步,木槿背著這個污點,便是肯忍辱偷生,這輩子也將無法抬頭見人,更別提什麼統管六宮、母儀天下了…… 木槿越想越驚心,雖勉強將樓小眠的衣衫披在身上,顫著手指竟好一會兒扣不住腰絰。 同是斬衰之服,但男子、女子式樣並不相同。 樓小眠清弱卻高挑,若不扣上腰絰,那衣服寬大拖遝,自然影響行止。 樓小眠等了片刻沒動靜,側頭瞧時,便知她迷毒不曾完全解去,氣力未複,忙低頭為她扣了,扶起她道:「我們走!」 木槿略略活動手腳,正要走時,猛聽花解語驚叫一聲,卻是山洞中驀地飄入一道人影,將花解語一腳踹得飛了進來,撞在岩壁上,再摔落於地,雖不曾暈過去,一時卻已爬不起來。 那惡醜男人渾渾噩噩,卻如叮著肉的綠頭蒼蠅,追著花解語的方向撲過去。 而踹飛花解語的那人已經奔進來,竟是個蒙臉著的太監,卻手持一柄單刀,逕自劈向樓小眠。 樓小眠側身閃過,一手攬住木槿,一手按住袖中機括,頓有數支幽藍羽箭飛向那太監。 可那太監身手極高,居然輕易飛身閃過,揚手便是一刀砍向木槿。 木槿勉力拔出軟劍正待應敵之際,太監手中招式半途轉了方向,竟如鬼魅般轉到樓小眠身後,一刀紮入樓小眠後背。 木槿失聲驚叫,拼盡全力一劍砍過去,迫得那太監收刀應敵。 而樓小眠並無內力,毫無抵抗之力,轉眼已如一張單薄的紙片般跌落於地,卻將木槿用力一推,掙扎著說道:「木槿,快走!」 「樓大哥!」 木槿驚怒之極,待要查看他傷勢,可惜體力遠未恢復,竟被那該死的太監卻步步緊逼,直把她迫向那中媚毒的醜惡男人身邊,眼睜睜看他調轉單刀,以刀背擊在她手臂。 劇痛裡,她手中寶劍鐺然落地。 尚未及回過神來,那太監已一腳將她踹倒,拎過那個正折騰花解語的醜惡男人,摔到木槿身上,喝道:「看准了,這才是給你解毒的女人!」 「你敢!」 樓小眠伏於地上,素色中衣被鮮血染得洇開,如一朵緩緩綻開的殷色牡丹,卻邊叱喝著,邊勉強去起身來,一抬手袖中又有數支羽箭飛出。 那太監側身閃過,慢慢踱向樓小眠,冷笑道:「聽聞樓大人驚才絕豔,世所罕見。不想這雙手除了彈琴下棋寫策論,居然還會放冷箭!要砍這樣一雙手,著實有些可惜!不過,這是你自找的!」 他揚刀劍向樓小眠砍去。 這時,外面忽傳來大片嘈雜人聲,且由遠而近,十分迅捷。 他微愕,目光頓時轉作狠毒,原來斬向樓小眠雙手的單刀,轉道斬向那白皙秀致的脖頸。 不僅可惜了那雙會彈琴下棋寫策論的手,更可惜了這顆比女子還要清秀美好的漂亮頭顱…… *** 並未搜查太久,禁衛軍便已找到了明姑姑。 她中了靜髓香,倒臥在安慈宮後面的花叢裡。 許思顏、蕭以靖等匆匆趕至時,她兀自昏睡著不省人事。蕭以靖隨行的侍衛正是在江北數度暗助木槿的離弦,見狀忙取出解藥喂入明姑姑口中。 許思顏知是夏後所配之藥,當比尋常太醫的藥更見奇效,遂忍耐著一邊叫人繼續尋找,一邊靜候她醒來,只盼能從她口中得到些蛛絲馬跡。 許從悅已禁不住皺眉道:「怎會暈倒在這邊?不會驚動諸位太妃吧?」 此處幾棟相連的宮殿,安慈宮、安福宮、安平宮等正是景和帝的幾位太妃所居。 其中安福宮裡,便住著許從悅一直記掛著的吉太妃。 許思顏知他不放心,遂道:「你先去給諸位太妃問安,請她們暫時關閉宮門,以防為奸人所乘。記得緩些說,莫驚嚇了她們。」 許從悅應了,急要奔過去時,忽聞安福宮方向一陣喧鬧。 幾人忙定睛看時,卻見吉太妃、路太妃、李太嬪等人領著一眾宮人匆匆奔出,疾向安福宮後面的園子行去。 許思顏、蕭以靖對視一眼,已從彼此眼底看到了蘊著濃濃憂懼的希望。 「留兩個人照顧明姑姑!」 許思顏吩咐一聲,便疾速飛身追了過去。 蕭以靖、許從悅等緊緊相隨。 許從悅遠遠看著吉太妃的身影,忍不住低低道:「必定……有陷阱!」 蕭以靖淡淡道:「有陷阱也得闖過去!」 幾人負手而行,有殺機若風塵滾滾卷過。 繁盛草木,一時失色。 為方便太妃們散步休憩,在她們聚居的宮殿附近亦營建了一座小巧玲瓏的花園,有碧樹荷花,有假山清溪。 清溪之後植有大片松柏,最北方則是一間佛堂,名為樂壽堂,為太妃們就近禮佛所用。景和帝的皇后章氏因助幼子奪位,在許知言登基後便被軟禁于樂壽堂吃齋念佛。後來英王許知捷屢為生母求情,這才被放了出來,安置于德壽宮居住。 她雖是太后,但不受繼任皇帝待見,其餘太妃、太嬪也不將她放在眼裡。待兩年後薨逝,諸太妃中更是以最受繼任帝后敬重的吉太妃為尊。 §驚心事,千古榮辱一隙間 此刻帶人圍向那假山的,正是吉太妃等一群人。 許思顏領著一眾隨侍奔過去時,吉太妃等人聞報,立於假山外候著,然後看著禁衛軍將附近團團圍住,已自驚詫。 雙方見過禮,吉太妃已問道:「皇帝行色匆匆,莫非宮中出了什麼事?」 再大的事,似乎也該等大行皇帝喪儀完成後再談。至於眼前的事…… 似乎犯不著如此大張旗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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