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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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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入宮,看不慣慕容氏一手遮天搶奪密旨,劫持慕容良娣,然後改劫太子妃,還教太子妃怎樣在宮裡立足…… 木槿忽覺得,那朵胡作非為的黑桃花,才是真正的雍王許從悅。 她問:「雍王入宮後,大約時常能見到吉太妃了吧?他……早知道自己身世,是吧?」 許思顏點頭,「聽說幼時養育他的,是從小跟他父親的忠僕,這些事並沒瞞他。從悅入宮後常偷偷去找吉太妃,母子感情不錯。只是拘著身份,到底是無法相認了!」 「他長大後出宮另住,隨後又去了封地,當然更不容易見面了?」 「是啊!」許思顏皺眉,「既分府另住,便是外臣,若常是去後宮拜見寡居太妃,自然不妥。不過他向來孝順,常背著咱們悄悄入宮去見太妃,咱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聽說他出宮前還央求母后,想尋個由頭將吉太妃接去同住,被母后一口拒絕了。」 「為什麼?」 「吉太妃的身份原就尷尬,牽涉多少見不得人的醜事,若是讓她隨了雍王離去,豈不是打了先帝一個耳光?何況……吉太妃知道的太多。別說母后,便是父皇大約也不放心她離宮而去吧?」 許思顏忽憶起幼年時,慕容雪和吉氏聯合利用他陷害當時的章皇后之事,不覺笑得苦澀。 「木槿,帝王之家,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別說吉太妃和從悅,便是父皇,又何嘗能事事遂心?」 他嘆息兩聲,忽然轉向木槿笑得溫柔,「咱們這樣的,算是難得了吧?」 門當戶對,有緣有份,情投意合,歲月靜好…… 便是婆婆使絆子,還有公公和夫婿護著,何況木槿自己也不是任人揉捏的白麵包子。 他們可能是這世間最尊貴也是最幸福、最幸運的一對。 木槿思量得出神,大眼睛便顯得呆呆木木,小奶貓般惹人愛憐。 半敞的衣襟下,肌膚如雪晶瑩,胸部的曲線曼妙而美好,散發著清甜誘人的馨香。 許思顏不覺再次情動,翻身又將她壓下。 木槿駭然,連忙躲避推卻,掙扎道:「喂,死狼,你……你這禽獸!」 許思顏笑得滿口白牙森森如刀鋒,「娘子一天喊我多少回禽獸,為夫也不可枉擔了這虛名是不是?說,這回希望我咬你哪裡?」 「你……滾!」 許思顏當然是不會滾的。 平時他可以諸多容讓,這時候是萬萬容讓不得的。 於是,木槿抗議無效,只能由著某人將禽獸進行到底…… *** 禮部很快將確定好的四位美人姓名八字及父、祖官銜送入太子府,供太子、太子妃過目。 許思顏明知木槿對此事厭惡之極,再不敢表現出一絲興趣,只道:「此事由太子妃全權處置即可。」 木槿笑容可掬,將禮部官員召入,隔著簾子一一垂詢四位美人的家中人口、性情脾氣和素常喜好,「都是母后相中的,必然是極好的。既然從此太子府做伴,自然要提前為她們一切料理得妥妥當當,萬萬不可讓他們受了半點委屈。」 禮部官員如何知道那許多細節?於是不得不安排明姑姑帶著太子府的人過去相看了,將那四位美人的模樣性情好好考察了一番。 明姑姑一一驗看了,回來向木槿道:「皇后這哪裡為太子覓妾?分明就是給公主添堵來了!四個丫頭風情各異,但都生得不錯,且父兄大多是攀著慕容氏的官吏。羅家小姐和林家小姐生得杏面桃腮,氣質與慕容良娣有些仿佛;莊家小姐高挑優雅,看著頗有才情;還有個樂家小姐矮胖了些,不過也是珠圓玉潤的。」 說到這裡,她禁不住看了木槿一眼。 木槿便了悟,「莫非生得和我相像?怎不多找幾個像我的來?這是料定了太子必定更喜歡慕容依依那類嬌滴滴的嗎?」 明姑姑笑道:「或許,是指望看到那兩位新人,可以想起舊人來?公主,雖說太子如今待你極好,可到底素日風流,該防的還是要防著些的。」 木槿道:「若夫妻間兩情相悅時還得彼此防範,這日子不過也罷!」 明姑姑明知木槿似謙實傲,這回遊歷一番回來更有主見,絕非尋常女子可比。 且太子性情,多少承繼了其父的優柔,在處置國事方面雖堅決有力,但涉及兒女私情,便有些搖擺不定。 譬如他未必真的喜歡慕容依依,更不會喜歡慕容家在朝堂裡無處不在的滲透,但若慕容依依提及往日情分傷感落淚,他必定會心軟屈服。 若換一個溫順些的太子妃,此時只怕少不了齊人之福。 可惜他遇到木槿,未心真的心胸狹窄驕狂善妒,卻的確容不得他心裡眼裡再有第二個女人,逼得他不得不有所抉擇,加上木槿刻意打壓,於是慕容依依便不得不冷落空閨,百般嬌媚手段再也施展不開。 明姑姑不曉得木槿這性情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能盼著太子也能承繼其父的專情癡情,那夫妻二人必能相扶相攜,同甘共苦,和順一世。 而木槿已令人手書自己意見給禮部:「羅家、林家小姐可封正九品奉儀,莊家、樂家小姐可封正七品昭訓;蘇保林侍奉太子多年,其父兄功在社稷,可進為正四品良媛。四位小姐入府後如得太子寵愛,或誕育子女,可再行遷賞。」 又令丁壽打掃庭院,「羅、林二位應與慕容良娣意氣相投,便安置在蟾月樓附近吧!莊家小姐氣質高雅,便將西北角那棟冷香閣收拾出來給她;樂家小姐聽說才十四,一團孩氣,就讓她去和蘇保林做伴吧,日後必然能學得蘇保林的才情氣度!記住,不僅要屋舍整潔漂亮,一概應用之物,也需令諸位小姐可心合意。如不知道諸位小姐愛好,不妨持我名帖到各自府上,多跑幾回,多問幾次,儘量做到完美無缺才好。」 丁壽連忙應了,「太子妃如此經心,老奴自當竭力而為!」 木槿微笑。 如此細緻周到,簡直是賢良淑德的典範了,看誰還敢說她驕狂善妒。 明姑姑有些擔憂,「公主,等這些女孩兒進了門,雖說太子未必感興趣,但皇后見太子不予理會,難保不干預。」 木槿淡淡道:「我進門三年未和太子一處她都不曾干預,卻干預這些側室小妾?那她管得也忒寬了!」 明姑姑道:「她能想出為太子納妾這主意來,本就管得寬了!」 算算木槿回來才大半個月,他們便已挑好了人選,看來慕容家早就想好這一招,打定主意想趁著木槿新得太子歡心,情感尚未牢固,找些新人過來分她寵愛。 可木槿並不認為她與太子認真相處的時間尚短,情感便會比尋常夫妻淡薄。 旁的不說,慕容依依與許思顏在一起九年了吧?而慕容雪跟許知言也做了二十二年的夫妻了吧? 雖然帝后相敬如賓,但說到恩愛不恩愛,便只他們自己知道了。 木槿沉吟,然後唇角泛出一絲促狹的笑,「那我便也管得寬些吧!這賢慧的名聲,可不能讓我一個人占盡了!」 她拉過明姑姑,側耳吩咐幾句。 明姑姑聽得又是驚駭,又是好笑,「這……這能行嗎?」 木槿閑閑道:「誰往我眼裡紮刺兒,我便往她心裡扎針兒!我原還想著,她不招我,我也不惹她呢,看來……呵!」 ——誰在無聲獰笑中—— 欽天監很快看好日子,回了十月初十便是適宜嫁娶的黃道吉日,距中秋說定這事時還不足兩月。 中書、門下二省很快商議草擬了詔敕,也不敢自專,先抄送一份給太子府,等太子、太子妃認可後方敢上呈御覽並頒告天下。 木槿於簾內吩咐明姑姑呈上,接過看時,卻差點沒揉成一團擲到那位中書侍郎的臉上。 她終究只是將那草詔輕飄飄彈到一邊,喝了兩口茶,抑了怒氣笑道:「伍侍郎,這旨意倒是盡數依了我上回所述。可這沈南霜亦封昭訓,是誰的主意?」 近日紀叔明洗涮冤情,被召回京中,授內閣大學士,特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銜,實際已經代替張寧中進入政事堂參掌朝政,成為太子最有力的輔弼之一。 沈南霜見紀叔明擢升,不勝歡喜,屢次探望;而紀家亦感激她知恩圖報,危難之際捨身相救,何況如今又是太子心腹,故而連紀夫人也不計較她母親生前和丈夫的那些爛事,反和紀叔明商議了,認了沈南霜為義女。 木槿素來對沈南霜無感,——任憑是誰,也不會喜歡另一個女人終日溫文賢良情深意切地凝望自己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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