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碧霄九重春意嫵 | 上頁 下頁
九七


  他就不怕我真的記仇起來,當真給他當胸一劍嗎?

  唐天重盯著我,眸光有些迷離,隱約見一抹我不可解的辛酸和痛楚浮上,忽而呻吟一聲,俯下身便吻著我,唇舌越發熱烈了。

  上位放下短劍的左手分明很輕快得再什麼地方拖了一下,便有熱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脖頸上。

  我驚得忙丟開劍,定睛一看,才見方才鋒利的劍鋒無意間拖過了他的上臂,割破了他的小衣,一串殷紅正瀝瀝而下,也不知道傷的深不深。

  「侯爺……」我驚叫著,轉頭正要喚人,他已用手掩住我的唇,再不讓我說話。

  「清嫵,清嫵……」他已解開我的衣裙,不容抗拒地侵入我,一邊喃喃地喚著我的名字,一邊低聲道,「我知道在你心裡,我就是一惡人,一個處處淩迫你算計你的人。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可是在你心裡,只有一個莊碧嵐,也許還有唐天霄,我卻什麼都算不上。我只是向知道,在你心裡,我究竟處於怎樣的位置,你會不會狠心道……讓我死……」

  明明是他處於主動,又將我扣於腕中被動地承受他的愛撫,可他的眼神難得這麼委屈和狼狽,「看著你親手盛了魚湯給我,自己卻不肯喝一口,我真的想死想捏死你再捏死我自己……清嫵,你總是不會明白……」

  又一波奔襲的浪潮驀地將她整個身心傾覆。

  所有神智被吸入他所創造的漩渦中時,我低吟著繃緊身體,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恍惚中,似有晶瑩的水滴落到我的面龐,又有低低的哽咽迴旋在耳邊。

  他仿佛用很低的聲音在說:「你總是不會明白,我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喜歡你。」

  第二十章 寒輕夜永,歸途似有蹤

  第二天便有些胸悶胸疼的跡象,身體也倦怠,我勉強起了床,也只在榻上臥著,讓九兒開了窗,望著窗外碧藍的天空偶爾飛過的大雁。

  唐天重也很不安,去了宮中沒多久便回了府,見我手還腫著,卻沒有敷藥,便責怪無雙,「便是這裡沒藥了,叫人到別處尋些來不難吧?」

  無雙委屈,看了我一眼,才道:「有另拿藥過來,姑娘說不想用。」

  九兒嘟噥這嘴道:「姑娘一氣,只怕是前兒的病又犯了,早膳也只喝了兩口粥就放下裡。」

  唐天重再不見夜間兩人單獨相處時的溫存憐惜甚至低聲下氣,從案上端著茶盞慢慢喝了一口,才皺了眉向我道:「去敷藥,敷完藥過來吃東西。」

  我懶懶道:「不舒服,幫我喚個太醫瞧瞧吧。」

  無雙有些尷尬地望向唐天重。

  我手上腿上的傷很明顯是被人弄得,把太醫叫來傳些風聲出去,康侯臉上自是不好看。

  唐天重望瞭望我手腕上的傷,轉頭道:「去傳太醫。」

  一時無雙令人去請了,唐天重只使了個眼色,她便心領神會。悄悄帶了九兒等人退開。

  唐天重待人都去了,走到我榻前坐下,沉吟片刻,才微笑道:「我是惡人,你就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我是惡人,是不是?」

  我笑了笑:「我沒說過侯爺是惡人。」

  唐天重歎道:「你這不說比說更厲害,不肯用藥卻叫太醫來,不就是想借他們的嘴傳到父親那裡,最好盼著父親把我重重打一頓為你出氣,是不是?」

  我唇角向上挑出一絲笑意來,懶懶說道:「侯爺多慮了。王爺再怎麼著也沒有偏著我這個微賤女子來打你這堂堂康侯的理兒。侯爺如果怕太醫們胡說八道玷辱了侯爺清譽,大可令人吩咐一聲,以侯爺威儀,諒他們也不敢向外亂說半個字。」

  唐天重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當真怕外人道什麼是非嗎?只是我實在不服,為什麼在你心裡,我便能壞成這樣。」

  我只能答道:「我並沒有覺得侯爺有多壞。」

  只是有著從古至今野心家的通病。

  心機深沉,步步算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論于愛情,還是於權勢。

  唐天重的眼眸如暗流洶湧的黑潭,幽深地盯著我,「我承認很多時候我的手段不夠光明磊落。可至少像在你的宮裡向唐天霄下毒這般拙劣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我沒蠢到因為嫉恨他而把你都搭進去。」

  我微感意外。

  無雙也曾為她的主人辯解過,可我從未放在心上。畢竟以當時的情形,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動機並有機會向唐天霄下手?

  唐天重見我沉思,冷笑道:「清嫵你聰明一世,難道真沒想過你身畔的侍女也很可可能暗動手腳嗎?如果你真的一無所知,那你為何來到王府後單單提出要九兒過來服侍?如果不是九兒暗中知會,你又怎會清楚昨天之事只是我的佈局?」

  「九兒?」

  這一回,我真的訝異了。

  唐天重皺眉,「你當本侯振的一無所知?便是唐天霄,大約後來也清楚不是我動的手腳吧?當時雖未能查出眉目,但後來莊碧嵐入宮想攜你出逃未遂,隨即清查他的內應,分明是忠於南楚信王的一撥人。唐天霄曾試圖清查到底,但找出的這幾人還有幾分忠心,寧死也不肯招出同夥。引你去見莊碧嵐的,就是九兒吧?又怎會與這些人無關?因為你一力維護,唐天霄心疼你,投鼠忌器,終於沒拿她開刀。」

  他看著我,「我是記不得了,不過你身邊的侍女,你該知道吧?你只說,當日我與唐天霄喝酒時,九兒有沒有為唐天霄斟過酒?」

  我心頭劇震。

  將九兒從眾宮女中跳出來隨侍身側,正是在那次毒酒事件死裡逃生後。她因我平安回宮激動地在宮門前摔了一跤,著實憨態可掬,引起我的主意。後來又見她是前朝宮女,活潑淩厲,便覺親近,連住到攝政王府,想找著沒有心機的侍女來伴著,第一個也只想著她。

  而當日為唐天霄他們斟酒的侍女中,應該就有她。

  唐天重提及的信王乃是南楚末帝李明昌的皇弟,和大將軍莊遙以及我父親甯秉瑜一向交好,在朝中甚有威望。據說莊家出事,他力保不遂,一怒離京回了自己在東海邊的封地,至南楚降周,他攜了家眷部屬約一萬餘人,徑投北赫去了。北赫的王太后卻是他的同胞姐姐,也為南楚覆滅鬱憤,頗有些想助弟弟復興大楚的意思。

  難道九兒是信王的人?信王既和莊氏交好,九兒向周帝投毒嫁禍,以及暗助莊碧嵐便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雖然心底疑惑,可我抬眼見唐天重目光熠熠,頗有嘟嘟逼人之勢,心頭又是著惱,遂答道:「這些要進國事我可不懂,更不知九兒是不是信王的人。但昨天只一看那紙條,我便知是有人不舉。碧嵐和我相識十餘年,從不會將我當做棋子使喚。如果早已埋伏下人手可以將我黯然帶出這個比龍潭虎穴還厲害的攝政王府,早該想法帶我除服了,絕不會讓我冒險下毒再離去。」

  唐天重嘆息,「你就這麼信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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