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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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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愛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白震突然走出前殿,他所在的位置對於各條通路一覽無餘。元愛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小心,都逃不過此人的耳目。她生怕被往來的其他女內侍發現,只好縮在暗處不動,靜候時機。白震忽然抽動了下鼻子,元愛心裡咯噔一下,自己已將雙手洗淨,那件衣物也深埋了,難道他還會聞到? 正膽戰心驚之際,公主寢殿裡忽然傳來皇帝的慘叫:「不!啊!!」宮人們頓時大驚失色,白震身形如電,轉身撲向寢殿,一腳將殿門踢開,就聽他吼道:「陛下!」其他宮人也一擁而入。元愛不知殿內出了什麼事,她正猶豫是先去尋水墨,還是先去探看圖雅。突然,哀叫聲從殿內傳出,是赫蘭語,「公主,您醒醒啊!來人啊!」 元愛再不猶豫,現在亂成一團,沒人注意,她弄亂頭髮,假作剛剛趕來的樣子,沖進殿內。 「啊!」眼前的景象讓元愛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皇帝鮮血淋漓地倒在白震懷裡,圖雅卻仰倒在榻上,握在手中的短匕血腥尚存,青白色的臉龐毫無生機,兩個赫蘭侍女正扶著她大哭。 到底出了什麼事?!元愛只覺得天旋地轉。此時兩個小內侍,正從一條僻靜甬道,將「屍體」往外拖去。 「你說什麼?!赫蘭公主行剌陛下?!」顧邊城迅速穿戴盔甲,抄起長刀離開臨時住所。羅戰臉色比夜空還要陰沉,緊跟在他身後,王佐、康矮子等人也是戎裝軟甲,整裝待發。顧邊城翻身上了赤鴻,雙腿用力,赤鴻的蹄聲如撒豆般響起,驃騎眾人立刻跟上。 「赫蘭人那裡有什麼動靜?!」顧邊城問。羅戰單手持韁,另一隻手握緊武器,沉聲答道:「聽說燕帥奉皇后之命,立刻去封了赫蘭營帳,結果赫蘭巴雅在裡面做殊死反抗,最後是燕帥命人一把火燒營。可裡面的人寧死不降,都燒成了焦炭,但經查驗,那裡面並沒有赫蘭巴雅!」 王佐大聲問道:「將軍,難道真是赫蘭人早就設計,要在今夜行刺陛下?可我總覺得不對勁啊!赫蘭巴雅此舉于赫蘭沒有半點益處,他圖什麼?」「猜測無用,城門可有封閉?」顧邊城催促赤鴻加快速度。「城門早已落鎖,可赫蘭巴雅若真是有心算無心,此時定已不在緋都!那些被燒死的人,應該是他留下來拖延我們追蹤時間的。」羅戰判斷道。 「公主和王爺那邊呢?」顧邊城又問,謝之寒身為王族,自然是陪著公主住在行宮裡的。「消息就是王爺傳出來的,他和公主應該去探看陛下了!還有,聽說事情跟貴妃娘娘也有關係!」姐姐?顧邊城忍不住皺了眉頭,再不開口,只策馬急行! 顧邊城等人暫居在圜丘週邊,騎馬不過十分鐘的路程。他們在馬上遠遠望去,圜丘已燈火通明,亮得如同白日。禁軍表情肅殺,將圜丘圍得水泄不通;往來的宮女、內侍們人人臉帶驚慌,只埋頭做事,不敢多言多動。 顧邊城策馬穿過人群,數十名禁衛同時伸出長戟攔住他去路,大喝:「禁!」顧邊城立刻翻身下馬,站在大門處正在交代屬下任務的燕秀峰也是一身戎裝,見顧邊城到來,他大涉迎上。顧邊城行軍禮,「燕帥!」「二郎,你來了,過來說!彭中,你且帶人沿各個方向追蹤赫蘭人,能活捉最好,若反抗,格殺勿論!」「是!」黑虎校尉唱了個喏,轉身怒吼:「黑虎所屬,上馬,隨我來!」身著黑甲的黑虎軍卒殺氣騰騰地離去。 「燕帥,陛下可好?」顧邊城問道。燕秀峰面帶憂色,搖搖頭,「陛下受傷甚重,那赫蘭公主死了!」顧邊城追問道:「當時可有其他人在?」燕秀峰苦笑,「陛下臨幸,何人敢在?」顧邊城心中一涼,那也就是說,除了皇帝陛下,無人再知道真相了?皇帝重傷,圖雅殞命,與赫蘭一戰不可避免。 「對了,聽說是貴妃宮中主事顧平,先發現的不對勁!」燕秀峰想起什麼似的說了一句。「何意?」顧邊城問。「有人冒充宮人玉燕去伺候貴妃娘娘,但娘娘沒有受任何傷害,只是塗了些赫蘭香膏,御醫已查明,香膏無毒!」燕秀峰答道。睿智如顧邊城,一時間也被這個消息弄得莫名其妙。 「二郎,不管能否捉回赫蘭巴雅,與赫蘭一戰看來是避無可避了,你我各自準備吧。」燕秀峰嘆息道。「是!」顧邊城點頭,又問,「燕帥,現在可否去看望陛下!」「也好,你隨我來吧,皇后和貴妃娘娘都在那裡,陛下若不能理朝政……」他看了顧邊城一眼,轉身率先而行。顧邊城對羅戰做了個手勢,跟隨他進入。因為皇帝遇刺,素日進入宮殿有特權不必搜身的他們,都被禁衛們檢查了個徹底。 來到皇帝休憩之地,燕、顧皆是一怔,只見皇后、顧傾城還有安平公主等人竟然都站在宮門之外。皇后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遠遠看去,宮內似乎只有白震守在殿門外。「皇后千,貴妃娘娘安康!」燕秀峰躬身行禮,顧邊城亦然。見到自己弟弟,皇后臉色略緩,「燕元帥,那些赫蘭匪逆呢? 「請娘娘放心,臣已派出人馬攔截。」燕秀峰頓了頓又說,「娘娘,此事一出,赫蘭戰火又起,陛下可好些了,臣以為兵馬調動,勢在必行! 「哼!」皇后冷哼一聲,不滿地望向緊閉的殿門,「陛下有旨,要和逍遙王單獨說話,你要請戰,恐怕還要等上一等!」燕秀峰一愣,扭頭看向不發一言的顧邊城。顧邊城不動聲色,心中也有些驚訝,皇帝要和謝之寒說什麼?一群人各懷心事,或猜疑,或揣測,只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現在謝之寒正癱倒在地,一動不能動。 「阿起,你心裡一定不服氣吧。」皇帝微笑著問。斜靠在榻邊的謝之寒嘻嘻一笑,「陛下的手段當然高明,臣豈敢不服!」方才他進來沒多久,虛弱的皇帝召他榻前講話,他才靠近龍榻,一股濃香傳來,身上立時麻痹,無力跌坐在地上。看著原本奄奄一息的皇帝微笑坐起,謝之寒明白自己被暗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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