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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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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蕊搖頭。 說話間有兩位元服務生攙扶著一位元大叔離開,我定睛一看,是電影的美術指導。 「喝成這樣肯定沒法回家了,」紀小蕊說,「我們在酒店樓上開了房間,誰醉了就抬上去睡,要回家的也有服務生找計程車。」 路過一個包廂門口,我聽到了某種讓人面紅耳熱的呻吟,忍不住掃了一眼,發現門口虛掩,隱約看得到赤條條白花花的人影糾纏。我沒有勇氣去看那是誰和誰,匆匆別過了視線,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腳下的地毯。 紀小蕊低聲念了一句「該死」,伸手抓過門把手,「啪」一下迅速關上了門,很平靜地開口,「這群人瘋起來,是沒有底線的,別放在心上。」 我也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我沒打算告訴她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局面了,娛樂圈可不就是這樣。 她把我帶到樓上一個略微安靜的包廂裡。這裡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錯,一上樓梯,樓下的所有喧囂都被隔絕了。我媽坐在沙發上,輕輕揉著太陽穴。所有人都在狂歡電影殺青,她居然一個人呆在這裡?視線一掃,才發現,桌子上有大堆的零食飲料,旁邊還有個精緻的禮品盒,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那只大蛋糕,上面插著蠟燭,還寫著「生日快樂」幾個字。 我在她身邊坐下,好奇問:「這是?有人生日嗎?」 母親緊了緊披肩,看我一眼,「你的生日。」 震驚讓我瞬間石化,解凍的一瞬間才想起今天的確是我二十二歲的生日。我媽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我連忙說:「我都忘記了,難為您記得。」 「你爸爸沒給你過生日?」 「這倒不是。」 我的生日都是和爸爸一起過,但爸爸去世後,我再也想不起我還有生日這事兒……沒想到,她那麼清楚的記得。 她沒有說話,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安靜的房間裡,紀小蕊拿著打火機,一隻只點著蠟燭,又抬起頭跟我說笑。 「梁導下了死命令,今天之前務必殺青。因為拍戲的時候,實在顧不到給你慶祝生日。」 很難形容此時的心情,我對那些微妙的,忽如其來的感情始終處理不好,不是逃避就是難受。我不知道我給了她什麼錯覺,讓她覺得有必要給我過這個生日。她的身體條件並不好,再加上電影殺青,正常人難道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慶祝或者大睡一覺嗎? 喉頭有點哽,呼吸也有點兒窒。 紀小蕊把蛋糕刀遞給我,我慢慢切開,分開到餐盤裡,先給母親拿了一份,再給自己,紀小蕊分了一份。 奶油實在太甜太純了,咽到嘴裡就迅速融化成一片甜膩,正宗得讓人歎為觀止。我就著蛋糕吃了幾口,悲哀地發現,晚飯在學校吃得太多,都沒有什麼容量可以裝得下蛋糕了。 吃藥一樣的吞了整塊蛋糕,看著她還要給我夾,立刻緊張地拒絕,「不要了。」 她不再勸,拿過桌上的盒子遞給我,「生日禮物。」 我狐疑地看著這只精美的、鑲嵌著一串拉丁字母非常精美的金屬盒子,覺得冰涼細膩,紀小蕊催我打開看看。 掀開盒蓋,我手心直抖。翻開盒蓋,紅絲絨上躺著一串銀光閃閃的項鍊,最下麵的吊飾異常別致——細小的鑽石鑲嵌在新月形的白金邊框上,橢圓形的藍寶石靜靜躺在月亮中央。 這項鍊美得好像一個夢,眼睛都要瞎掉了。世界上任何人送我這份禮物我都不敢接。我渾身一麻,立刻推回去。 「媽媽,太貴重了,我不要。」 她神色不悅,「不算什麼。讓你拿著就拿著。」 不算什麼?以為我是小孩子那麼好騙嗎?我跟著我爸研究古生物這麼多年,對地質學也有一定的瞭解,且不談這根項鍊本身的價值,光是這種大小、這種質地、有著這麼美麗光澤的藍寶石的價格肯定是天文數字。 紀小蕊說:「梁導今天下午才從銀行的保險箱取出來的。」 「那再放回保險箱,」我一臉堅貞不屈,「反正我絕對不要。媽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母親揉了揉太陽穴,「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只傳給女兒。我只有你一個女兒,不給你給誰?」 我一怔,這串項鍊還有這麼個來歷。 實在怕她又用母女關係來威脅我,我逼出了急智,無數偵探小說情節躍入腦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現在什麼能力都沒有,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完全沒辦法保護。為了珠寶謀財害命的事情從來都少不了。珠寶雖好,但還是我自己的安全更重要。拜託您了,還是送回保險箱吧。」 母親盯著我,「許真,你——」 我也歎氣,「我就是這麼個性子,您稍微為我考慮一下。我爸是什麼人,您也清楚。他把我教育成現在的性格,是沒有辦法回爐重造了。」 母親垂下臉想了一會兒,「小蕊,打電話給銀行的經理。」 紀小蕊點頭,依言走到包廂的隔壁房間打電話,單獨留給我們一處空間。 「許真,」她欲言又止,「我……」 我記憶中的她從來都雷厲風行,很難看到她這麼不乾脆遲遲疑疑連說一句話都吞吞吐吐的模樣,不由得問:「怎麼?」 她沉默著,過了一會才說:「這麼多年,你爸爸有沒有想過再婚?」 「爸爸壓根兒想都沒想過,」我詫異她忽然提出這個話題,「我是勸過他再找個伴,他完全不在意,光是研究化石已經夠他累了。」 「你贊成他再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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