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裂錦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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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鬆的一笑:「簡子俊以為可以打動賀銀,我就將計就計,與賀銀唱了一出雙簧。眼下他正焦頭爛額,就算我不找他的麻煩,他的董事會也不會放過他。」她的心裡生出一絲寒意,他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問:「怎麼了?」 她說了實話:「你剛才的樣子真叫人害怕。」 他放聲大笑起來:「傻丫頭,這世上對敵人手軟,便會給對方反噬的機會。你真是太善良了。」 她其實並非純真善良,只是心機永遠及不上他們罷了。好在,以後她也不需用什麼心機了,只要有他,她心甘情願蟄伏在他的羽翼之下,任由他替她擋去外間的風雨。 東瞿醜聞發生了戲劇性的轉折,易志維也沒有那麼忙了,只是他在起居上有了變化,傅聖歆就笑他:「越來越沒有出息。」 他早上居然會賴床,他會孩子氣地把頭鑽到枕頭底下去,用枕頭來捂住耳朵, 任由她千呼萬喚,就是不肯起來。起來後也是磨磨蹭蹭,眼睜睜看著上班時間到了,司機也在樓下等著了,仍是不想出門。有一天居然問:「我可不可以不去上班?」 她輕呼:「天哪!我應該將這句話賣給報社。股市大跌,我一定賺飽。」好笑地催促他:「易先生,不去上班你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你就養不活我了。」 他不滿地嘀咕:「我偶爾蹺班東瞿又不會倒閉。」又說:「公司裡只有唯唯喏喏的秘書,看了就讓人沒有精神。」 她更好笑:「公司裡當然只有秘書常常和你打交道,你還想看見什麼人?」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 她說:「那我中午去找你吃飯,行了吧?」才覺得把他哄出門去。 古人所說的如膠似漆,大約就是這個樣子。可是,她仍覺得一種夢一樣的不真實,大約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幸福得令人反而心神不寧。就像易志維問她:「想不想把華宇買回來?」 她驚喜萬分:「可以嗎?」 他笑著吻她:「易志維說可以,就一定可以。」她信他,他創造了東瞿奇跡,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說可以,就是可以。 她問他:「有什麼辦法?」 他說:「我知道你手頭的錢不夠收購華宇——看在你答應陪我吃午飯的分上,賣個消息給你。」 他的消息從來都是價值億萬,就像上次他「賣」給她的那個收購恒昌的消息一樣,一旦獲悉,都是可以用億為單位來計算盈利的。她笑顏逐開:「哦?那你開價吧。」 他粲然笑著,親了她一下:「明天再陪我吃午飯,這個價不高吧?」她問:「那是什麼消息呢?」他暖暖的鼻息在她耳畔迴旋:「我建議你去買期指,易志維總裁以為,近幾天股市會爆漲。」 最近股市一直慘澹,因為幾大財團相繼捲入了商業案中。她沒有遲疑就打了電話給股票經紀,她知道他的本事,跌得再厲害,只要他一句話,立刻會反彈。東瞿有這個實力。因為想將華宇的股權購回,所以她抵押掉手頭的一切,全力投入。 她知道目前東瞿是和富升掉了個個兒了,她也想過簡子俊也許會找自己,所以接到他的電話,她一點也不意外,問:「有事和我談?關於易志維?」 簡子俊也不意外她的從容,他的語氣也是很平淡的:「不錯,不過你顯然是不會相信的對不對?」 「如果你想告訴我的是他有多少個女朋友,或者他昨天晚上其實在哪裡過夜的話就不必說了。」 簡子俊笑起來:「你把我想得太無賴了吧,願賭服輸,他易志維好手段,我只能甘拜下風。」 她反倒不安起來,他不肯挑撥自己和易志維,一定是有了更好的辦法,以簡子俊以往的手段,他不會輕易罷手。尤其,他現在的處境如此困難,還給自己打電話來,就是吃准了手頭的把柄會有用。她的呼吸漸漸淺乏起來,她問:「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建議你自己去查,查一下傅聖欹的死,到底是什麼問題。」她驚恐莫名,聲音也走了調:「你什麼意思?」 「再見,傅小姐。」 他掛上電話了,她卻拿著聽筒呆在當地。他什麼意思?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聖欹的死和易志維有關?不,不,太可怕了,不應該這麼想……他是被逼急了才亂咬人,他胡說八道…… 她想:我不理他,他就是有意來說這一番話,想著要挑撥自己——他現在公司在遭調查,又因為賀銀的事四面楚歌,他准是急瘋了,才會亂咬…… 她試圖說服自己,其實心裡也知道沒有用,自己肯定還是會去想法子查的,一想到聖欹遺書裡的話,她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大姐,你真是傻,可是,我竟然比你還要傻。」 她為什麼說自己傻? 哦!她真是受不了了,簡子俊的確瞭解她,他知道她的弱點在哪裡,好吧,就算她上他的當,她去查,她總要知道真相才會安心……當然,真相肯定是什麼事也沒有,是簡子俊在胡謅嚇唬自己…… 10 她開車跑回家去,聖欹的房間鎖著,她不顧繼母異樣的眼光,叫管家找了鑰匙來開門。房裡一股的黴氣,雖然沒有住人不到一個月,可是最近天氣又濕又熱,就有了這股難聞的氣味。她嘗試著翻看了一下聖欹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衣服、化妝品、精緻的手袋……每個女孩子都有的…… 她失望地關上衣櫥,突然想起來,聖欹每個月的零花錢並不多,她卻有一衣櫥的名牌時裝,差不多都是三四萬塊才能買得到的,還有的甚至要超過五萬。那些手袋也盡是名牌,她甚至有成套的Luis Vuitton的當季新款。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她重新打開衣櫥,翻看衣服。有幾件新的沒穿過的,上頭還有名店的標籤,她把這幾件衣服收起來,對站在門口的繼母笑了笑:「昨天我夢到聖欹,她說想穿新衣服,這幾件我拿去燒在她墳前。」也不管繼母信不信,將衣服裝進袋子裡就拿了去。 她知道那些名店是絕對不會向她透露這些衣服是哪張信用卡簽單——甚至也許是現金付帳。可她總得要賭一賭,她拿著衣服去了圈子裡很有名的一家偵訊社,這家偵訊社專為富豪家族服務,一般都是為闊太太們調查丈夫的外室,名聲自然也很不好。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在會客室裡,社長一見到她就露出一種了然的微笑:「傅小姐,你好。」 她知道他怎麼想,不過事到如今,她也只得將錯就錯。她把衣服拿出來:「我想知道這些衣服都是誰的信用卡簽單。」 「這個簡單。」不等她提別的要求,社長就說:「我們會給你提供易先生二十四小時的行蹤表,和他全部的信用卡帳單。」他意味深長地笑著:「這樣,他的每一分錢是花到了哪裡,傅小姐你都了若指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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