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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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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良娣道:「請太子妃為我做主。」我問緒寶林:「這東西究竟從何而來?」緒寶林又跪下來了:「臣妾真的不知,請太子妃明察。」 「起來起來。」我頂討厭人動不動就跪了,於是對趙良娣說,「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緒寶林沒緣沒由的,怎麼會巫蠱你?我覺得這事,不是這麼簡單……」趙良娣卻淡淡地道:「如此鐵證如山,太子妃這話,是打算偏袒緒寶林了?」她說得毫不客氣,目光更是咄咄逼人。不待我說話,永娘已經說道:「太子妃只說要細察緣由,並沒有半句偏袒之意,良娣請慎言。」趙良娣突然離座,對我拜了一拜,說道:「那臣妾便靜候太子妃明察此事,只望早日水落石出,太子妃自然會給臣妾一個交待。」說完便道,「臣妾先行告退。」再不多言,也不等我再說話,帶著人就揚長而去。 永娘可生氣了,說道:「豈有此理,僭越至此!」我沒話說,趙良娣她討厭我也是應該的,反正我也不喜歡她。 緒寶林還跪在那裡,怯怯地瞧著我。我歎了口氣,親自把我攙扶起來,問她:「你把今日的事情,好生從頭說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緒寶林似乎驚魂未定,一直到永娘叫人斟了杯熱茶給她,慢慢地吃了,才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原來緒寶林住的地方挺偏僻,這幾日正逢新春,宮裡照例有賞賜。那些東西對我和趙良娣不算什麼,可是對緒寶林來說,倒是難得之物。緒寶林是個溫吞性子,我遣去伺候緒寶林的兩個宮女平日待她不錯,緒寶林便將糕餅之物交給她們分食。因為御賜之物不能擅自取贈他人,所以便悄悄關上了院門,防人瞧見。 便是在這時候趙良娣的人突然來敲門,她們心中慌亂,又正自心虛,一邊應門,一邊便將糕餅藏起來。趙良娣的人進了院子便到處搜尋,緒寶林正自心虛,哪裡肯讓她們隨意亂走,兼之趙良娣派來的人又毫不客氣,兩下裡言語不和,很快就吵嚷起來,趙良娣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開始在屋子裡亂翻,沒想到猧兒沒找著,倒從緒寶林床底下找出那桃木符來。這下子自然是捅了馬蜂窩,趙良娣的人一邊回去稟報趙良娣,一邊就將緒寶林及兩個宮人軟禁起來。趙良娣看到桃木符,氣得渾身發抖,二話不說,帶了緒寶林就徑直來見我。 「臣妾委實不知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緒寶林眼淚汪汪地說,「請太子妃明察……」明察什麼啊……她們兩個人各執一詞,將我說得雲裡霧裡,我可明察不了,不過這種東西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問緒寶林:「它就在你床底下,你難道不知道是誰放進去的?」緒寶林以為我是興師問罪,嚇得「撲通」一聲又跪下來了:「娘娘,臣妾自知命薄福淺,絕無半分爭寵誇耀之心,哪裡敢怨咒良娣……」我看她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東西要悄悄放到你床底下去,可不是那麼容易。你一天到晚又不怎麼出門,那兩個宮人也是天天都在,這幾日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去過你那裡,或者有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緒寶林聽了我這句話,才慢慢又鎮定下來,全神貫注地想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 她想了半晌,終究還是對我說:「臣妾想不出什麼可疑的人……」算了,這緒寶林跟我一樣,是個渾沒半分心眼兒的人。 我好言好語又安慰了她幾句,就叫她先回去。緒寶林猶是半信半疑,我說:「天長日久自然水落石出,怕什麼,等過完節再說。」她看我胸有成竹的樣子,估計以為我早有把握,於是鄭重其事地對我施一施禮,才去了。 永娘問我:「太子妃有何良策,查出此案的真凶?」我打了個哈欠:「我能有什麼良策啊,這種事情我可查不出來。」永娘哭笑不得,又問我:「那太子妃打算如何向趙良娣交待?」我大大翻了個白眼:「這桃木符又不是我放在她床底下的,我為何要對她有所交待?」永娘對我的所言所語哭笑不得,絮絮叨叨勸說我,我早就迷迷瞪瞪,沒聽一會兒,頭一歪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好香,直到被人從床上拎起來,說實話我還有點兒迷糊,雖然永娘經常命人將我從床上拖起來,那也是連扶帶抱,不像此人這般無禮。 我眼睛一睜,咦!李承鄞!他不僅把我拎起來,而且還說:「你竟然還睡得著?」完了完了忘了! 一定是趙良娣向他告狀,所以他來興師問罪。我大聲道:「我有什麼睡不著的!緒寶林的事沒查清楚就是沒查清楚,你吼我也沒有用!」 「緒寶林又出什麼事了?」他瞧著我,眉毛都皺到一塊兒去了。 啊?他還不知道啊!趙良娣沒向他告狀?我眼睛一轉就朝他諂媚地笑:「呃……沒事沒事,你找我有什麼事?」 「明天就是上元節了!」 「我知道啊。」廢話,要不然我今天硬是睡了一天,就是為了明晚留足精神,好去看燈玩賞。 他看我毫無反應,又說道:「明日我要與父皇同登朱雀樓,與民同樂。」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年年上元節陛下與他都會出現在承天門上,朝著萬民揮一揮手,聽「萬歲」山響,號稱是與民同樂,其實是吹冷風站半宿,幸好皇室的女人不用去站,不然非把我凍成冰柱不可,凍成冰柱事小,耽擱我去看燈事大。 「那你答應過我什麼?」他瞪著我,一副生氣的樣子。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這話真對頭,陪著皇帝的兒子就像陪著小老虎,同樣天威難測,他在想什麼我真猜不到。只能十分心虛地問:「我答應過你什麼?」眼見我就要不認帳,他聲音都提高了:「你果然忘得一乾二淨!你答應帶我去逛窯子。」乖乖!這話豈能大聲嚷嚷? 我撲上去就捂著他的嘴:「小聲點!」恰巧這時候永娘大約是知道李承鄞來了,所以不放心怕我們又吵起來,於是親自進殿內來,結果她頭一探,就看到我像只八腳的螃蟹扒在李承鄞身上,不僅衣衫不整,還緊緊捂著他的嘴,李承鄞因為把我從床上拎起來,所以兩隻手還提著我的腰呢……我簡直像只猴子正爬在樹上,總之我們倆的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要多可疑有多可疑……她一瞧見我們這情形,嚇得頭一縮就不見了。 我覺得很氣憤,上次是阿渡,這次是永娘,為啥她們總能挑這種時候撞進來。 李承鄞卻很起勁似的:「快起來,我連衣服都命人準備好了。過完了上元節,可沒這樣的好機會了。」我還以為他和趙良娣和好以後,就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他還能記著。 他果然準備了一大包新衣,我從來沒見李承鄞穿平民的衣服,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彆扭。不過也不算難看,就是太不像他平常的樣子了。 「要不要貼上假鬍子?」他興沖沖地將包裹裡的假鬍子翻出來給我看,「這樣絕沒人能認得出咱們。」 「要不要帶上夜行衣?」他興沖沖地將包裹裡的夜行衣翻出來給我看,「這樣飛簷走壁也絕沒有問題。」 「要不要帶上蒙汗藥?」他興沖沖地將包裹裡的蒙汗藥翻出來給我看,「這樣麻翻十個八個絕沒有問題。」 ……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殿下,您是去逛窯子,不是去殺人放火搶劫糧行票號……我忍無可忍:「帶夠錢就成了。」不用說,李承鄞那是真有錢,真大方,我一說帶夠錢,他就從包袱底下翻出一堆馬蹄金,嘖嘖,簡直可以買下整座鳴玉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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