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愛你是最好的時光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談靜帶著幾萬塊錢,倒怕擠地鐵給擠丟了,上次她在公車上被偷過一次,實在是心有餘悸,所以攔了個計程車。孫志軍倒沒在家,而是在社區門外那條窄街上的小館子裡吃飯。這條窄街兩邊的小館子,門臉都不大,從落地玻璃窗子裡,就可以看到外頭的情形。窄街兩邊又臨時擺了些小攤在賣雜貨,計程車開不進去。談靜就在街頭下了車,孫志軍一抬頭就看見她從計程車上下來,於是把筷子一擱,就從館子裡走出來,說:「喲,改打車了,真是闊了啊!」

  談靜沒理會他,見他滿面通紅,知道他又喝酒了,於是說:「你不是說找我有要緊事?到底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

  孫志軍站在小館子門口,裡面的老闆早就追出來了,一看到談靜,忙不迭說:「平平媽回來了?平平媽回來就好,志軍這幾天都在我們這兒吃,一共記帳是三百六十七塊……」

  談靜忍住一口氣,把錢給了老闆,老闆連聲道謝,說:「平平呢?這兩天怎麼沒看見他?」

  談靜還沒說話,孫志軍倒說:「送人了!」

  老闆一臉錯愕,孫志軍倒滿不在乎:「我的兒子,我想送人就送人!」

  談靜見他說的不是什麼好話,連忙對那老闆說:「他喝醉了,您別理他。平平剛做完手術,這兩天在親戚家裡。謝謝您,孩子恢復得不錯,挺好的。」

  「噢,做手術了啊?這下子可好了!」老闆衷心地說,「可好了。」

  「是啊,謝謝您。」談靜笑了笑,又對孫志軍說,「走吧,有事回家說。」

  孫志軍一聲不吭,跟著她走回家。談靜好多天沒有回來,見家裡亂糟糟的,髒衣服臭襪子扔得到處都是,桌上還放著一堆用髒的鍋碗,瞧這情形,孫志軍是回家住了好幾天了,不然也不能亂成這樣。她也顧不上收拾了,先把錢拿出來,給孫志軍:「我只有這麼多了……」

  孫志軍看她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倒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這麼點錢就想打發我?」

  談靜不願意再跟他吵架,於是心平氣和地說:「我只有這麼多。你也知道這幾年我工資才多少,平平平常要花多少錢,還要替你還賭債,這些錢全是這幾年我從牙縫裡攢下來的,你要嫌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孫志軍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沙發上全堆著他換下的髒衣服襪子,他也不在乎,把那些衣服往旁邊一推,騰出點地方來,破舊的沙發「咯吱」一聲,談靜真怕沙發就這樣塌了。孫志軍倒顯得挺愜意,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皺皺巴巴的香煙,拿出一支來捋捋,又找到打火機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對談靜說:「你自己不願意發財,可不要攔著我發財。」

  談靜見他這種做派,早就抱著幾分警惕,只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從前那個經理,就是那個姓盛的,昨天找過我了,說願意買咱們手裡的股權。」

  「什麼股權?」

  「別裝傻了,我都知道了,原來聶家老頭子給了平平一大筆股權,據說值好多錢!」

  談靜又驚又怒,她驚的是盛方庭怎麼會跟孫志軍打交道?怒的是孫志軍這種訛詐的口氣。她說:「那是平平的,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你別想打主意。」

  孫志軍叼著煙,瞥了她一眼:「姓盛的告訴我了,現在我和你都是孫平的監護人,只要我們倆願意,他可以出高價買。現在東遠的股票跌得一文錢不值,市面上只有他會開那個價,要是我們不賣,拿在手裡遲早是一張廢紙。而且姓聶的翻不了身了,聶東遠快死了,聶宇晟也要完蛋了。」

  談靜說:「盛經理不會這樣說的,少在這裡騙人了。」

  孫志軍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不信你去問那個姓盛的,你才是天字第一號傻瓜,你知道姓盛的是什麼來頭?他開出來的價碼,嚇死你!」

  談靜半信半疑,但她還是相信盛方庭,而不願意相信孫志軍。她說:「我是絕不會賣掉這個股票的,你死心吧!」

  孫志軍一聽她這種口氣就火了,「騰」地站起來,大聲說:「你他媽的能不能死心?聶宇晟完蛋了!姓盛的告訴我,他的法子一萬個頂用,他有本事讓聶宇晟連醫生都幹不了了!聶宇晟,聶宇晟!你以為他能有多厲害,多有本事?他就是個仗勢欺人的公子哥,沒了他老子,沒了錢,他什麼也不是!你還是聽我的,賣了股權,拿了錢,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別摻和聶家的那些破事了!你以為聶家還能跟從前一樣風光?你忙不迭帶著孩子住到聶家去,難道還想著跟姓聶的那小白臉破鏡重圓?談靜,我告訴你,你別在這裡做他娘的春夢了!」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談靜氣得渾身發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看著自己的手,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出手打孫志軍一耳光。孫志軍也沒想到,他只是咧了咧嘴,反倒笑了笑:「行啊,談靜!你倒是跟姓聶的一樣,學會出手打人了!」

  談靜定了定神,說:「我不想再跟你談這件事了,股權是平平的,他長大了由他做主,賣不賣,都是平平自己的事。聶家的事我不會去摻和,但你也別想賣掉平平的股權。我不會把這股票賣給任何人,你也別妄想把這股票賣給誰!哪怕是一張廢紙,那也是平平的廢紙,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

  孫志軍只是扔掉了手中的煙頭,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說:「傻!」

  談靜也知道自己有些傻,但她從家裡出來,首先打了個電話給聶宇晟,他的手機關機,談靜想起來今天他是有什麼聽證會,於是馬上又打電話給盛方庭。盛方庭倒是非常痛快地答應見面,而且就在東遠公司他的辦公室。

  談靜聽他這樣說,心裡稍微覺得平靜了些。既然盛方庭答應見面,而且就約在東遠,那麼孫志軍說的話,或許全是謊言。如果盛方庭真想對聶宇晟不利,行事肯定會有所隱瞞,起碼不會約她在東遠公司見面。

  她沒料到另一個可能,那就是盛方庭已經掌控全域,所以肆無忌憚。

  談靜到東遠盛方庭的辦公室外,正好遇見舒琴,她氣衝衝從盛方庭的辦公室走出來,談靜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聽見似的。談靜滿腹疑惑,但舒琴已經像一陣旋風似的,進了電梯。

  在盛方庭的辦公室,面對談靜的一堆疑問,盛方庭只是笑了笑,說:「是的,我跟孫志軍談過,也建議他和你溝通一下,不過看起來他和你溝通的效果並不好。」

  談靜錯愕:「盛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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