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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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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彪說:「我認為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不必矛盾,完全可以達到完美的統一。」 葉子農說:「你咋這麼有本事呢?」 沈彪說:「咋了?」 葉子農說:「攪拌機也沒這個攪法的吧?你左也唯右也唯,那還唯個啥勁呢?先甭管唯的對錯,你先唯住了再說吧,如果連唯都沒唯住,你拿啥統一?」 沈彪說:「諷刺我?那好,我出門就把佛像砸了。」 葉子農說:「人家佛像招你惹你了?我只是說你不需要弄通馬克思主義。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有人靠鼓勵,有人靠信心,有人靠真相,不是人人都需要弄通馬克思主義的,也不可能嘛。宗教能給人心理支撐就是有用,人需要心理支撐,沒心理支撐步都邁不動。」 沈彪說:「我沒心理支撐也邁得動。」 葉子農說:「這就是扯淡了。現在讓你走到客廳,你留下的腳印就是你走這段路所需要的面積,如果把腳印以外的實地削掉,每個腳印之外全部是萬丈深淵,你再走個試試,我怕你一步都邁不動吧。腳印以外的實地就是心理支撐,你沒踩上不表示它沒起作用,人活的過程就是不斷尋找心理支撐的過程。咋,沒弄通馬克思主義的都不活了?」 沈彪愣了一會兒神,說:「難怪夢姐把你關起來,這女人心夠大的。」 葉子農說:「吃飯,吃完飯你教我兩招火機,咱來點實惠的。」 沈彪說:「別兩招了,你能學會一個就不錯。」 吃完飯,葉子農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池,重新泡了兩杯茶端到客廳。 沈彪看著門上掛的那條絲襪說:「農哥,門上掛條絲襪啥意思?多難看哪。」 葉子農說:「警告我的,碰了門就出人命,警告的標識能好看嘛。」 沈彪似乎明白了點,不再看絲襪了,從口袋裡拿出ZIPPO打火機和一隻便攜油壺,抽出機芯加油,調整好機器收起便攜油壺,說:「看好了,這個叫複燃。」 沈彪把打火機打著,立在桌上,用拇指和食指在火口慢慢而流暢地移動捏滅火焰,等了幾秒已經熄滅的機器,突然在機器旁「叭」地一拍桌子,機器又神奇地燃燒了。 葉子農看得目瞪口呆,驚歎地說:「神了!」 沈彪說:「那就學這個?」 葉子農想了想,說:「不行,這個太著表演了,沒有那種隨手就來的范兒。」 沈彪說:「哦,要夠范兒的。那學五指轉吧,這個絕對讓你不丟份兒。」說著拿起機器在手上舞動起來,葉子農又看到了在布達佩斯河邊讓他驚歎的一幕。 葉子農說:「這個太複雜,沒信心了。」 沈彪說:「簡單的……那學戒子火吧。」說著演示了一遍,確實簡單。 葉子農說:「這個不厲害,鎮不住人。」 沈彪想了想,說:「那你看看這個龍抬頭。」然後演示了一遍。 葉子農說:「這個夠范兒,我就學這個龍抬頭。」 於是,兩人坐到一個長沙發上,一個教,一個學,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葉子農學得手累了,就去沖了兩杯咖啡,兩人坐在餐桌旁一邊抽煙一邊喝咖啡。 沈彪看看表,說:「農哥,時間也不早了,有個事我得跟你說說。」 葉子農問:「啥事?」 沈彪說:「我不是要開個ZIPPO專賣店嘛,店鋪已經托朋友盤下了,轉讓費、裝修、房租預付、備貨……都需要錢。個性貼章這塊需要添置專業設備,蝕刻啥的都是平面,層次關係和衝擊感根本無法達到澆鑄的效果,添置設備也需要錢。我去美國沒花啥錢,辦一個美國簽證的行情我知道,農哥給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這錢不能你出。我的意思是,現在生意剛準備起步,我手頭實在不寬裕,等緩過勁兒了我再還這個錢。」 葉子農說:「事不是我給你辦的,錢也不是我給你出的,林雪紅把這筆錢打到勞務輸出成本裡了,你給我給得著嗎?本來就是帶捎的事,你運氣好正趕上茬口,要謝你該謝林雪紅和大家才是,謝你那點精神頭,不然萍水相逢憑啥招這閒事。」 沈彪沉默了一會兒,說:「雪紅姐去柏林找你,布達佩斯的事全是為了羅家。話你可以那麼說,可我最受不了這種高高在上的,好像別人都是該貪便宜的小市儈。」 葉子農說:「唉,說你憤青吧你不願意,那你靠點譜成不?布達佩斯的事,理論上說如果勞務方履行了合同,林雪紅收的保證金是要退還的,否則參與這事的人都成了蛇頭。我幫你搭個便車可以,收了你的錢也是蛇頭。俺掙點啥錢不行啊,非掙你愛國心的錢?你是謝我呢還是花錢買我坐牢呢?」 沈彪愣住了,又沉默了一會兒,說:「農哥,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葉子農想了一下,說:「那你就給我做個國旗貼章吧,純銅的,澆鑄的,就是那種雕刻的效果。在柏林沒怎麼想家,到巴黎才十來天就想家了,心境變了。」 沈彪說:「一個貼章可沒那麼值錢。」 葉子農說:「這世上還有比心願更無價的嗎?你想給中國人露個臉,我湊機會幫你搭個便車。我想家了,你圓我個寄託。這一來二去的挺好,再描就走味兒了。」 沈彪無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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