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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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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彪沒拿桌上的煙,拿出自己的煙點上一支,說:「這房子太高級了,怕給熏了。」 葉子農說:「沒那麼邪乎。這回不抽我的了?你不是說我的煙好嘛。」 沈彪指指茶杯說:「水也沒喝你的,飯吃不吃你的也不一定呢。」 葉子農問:「啥意思呀?」 沈彪語氣鄭重地說:「農哥,我先這麼叫著。我這人不會兜圈子,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漢奸?兄弟我在乎這個。你的消息滿天飛,夢姐的車都被砸了,我信誰的呀?我搞不清你是吃哪路的。來之前我就想過了,就算你是漢奸,你幫過我,我也當面給你道個謝,咱布達佩斯那段就算過去了。」 葉子農笑著說:「我說管個屁用啊。」 沈彪說:「管用,你說的我就信。」 葉子農說:「那你就該吃吃,該喝喝,准保髒不了你的中國心。」 沈彪一拍桌子說:「我就說嘛,漢奸能幫我這樣的人?」 沈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說:「得嘞,以後你還是我農哥。這煙還得抽你的,農哥的好煙不抽白不抽啊。」說著摁滅手裡的煙,點上一支桌上的煙。 葉子農問:「你跟美國人比了嗎?」 沈彪不好意思地說:「比了,輸了,雖然不是正式比賽,但確實技不如人,還是天外有天哪。不過交流一下也挺好,交了朋友,長了見識。」 葉子農說:「就是,不能啥事都上綱到保家衛國。」 沈彪說:「這次在美國交了幾個ZIPPO圈的朋友,我打算在北京開個ZIPPO專賣店,搞一些市場推廣活動,把個性貼章的業務也搞起來,以前是玩,以後就當飯吃了。」 葉子農說:「又有興趣,又能當飯吃,好啊。」 沈彪說:「我上學的時候就跑到夜總會掙錢,表演火之浴是單次掙錢最多的,就是燃燒手指給客人點煙,這是個最有爭議的危險動作,震撼至極,摧殘也至極,我從練這個就沒離開過燒傷膏。有一次我給客人點煙,丫點雪茄,半尺長的雪茄能好點嗎?這操性的!可咱也不能栽了呀,手指頭就那麼豎著,真他媽疼死我了,心說你丫烤豬蹄呢!不過那孫子還算仗義,一把給了5張。農哥要有興致,我給你表演一個?」 葉子農連連擺手:「別,別,咱不玩這個。」 沈彪說:「其實我心裡……唉,咋說呢,本來是去跟美國人叫板的,結果拿人家的產品當飯吃了,這算啥事啊?我喜歡ZIPPO不假,可就有件事讓我特他媽彆扭,ZIPPO徽章有好多國家的國旗,就是沒有中國的。」 葉子農說:「不瞭解ZIPPO的運作機制,也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說明什麼,但是中國比發達國家落後是事實,自己不強大起來,人家給你個面子也不吃勁。」 沈彪打開旅行包,從裡面拿出一尊佛像放茶几上,說:「農哥,這不要開店了嘛,我在紐約請了一尊佛像,開過光的,還是個洋和尚。聽說你上過佛學院,你給看看。」 葉子農說:「這我可看不了,兩碼事。」 沈彪問:「咋是兩碼事呢?」 葉子農說:「宗教是管心理支撐的,佛法是管認識實相的。我在佛學院混了兩年,宗教這塊對我沒啥用就沒學,你要讓我說幾身幾相都是管啥用的,我真說不上來。」 沈彪趕忙把佛像收起,說:「讓農哥見笑了。」 葉子農說:「這有啥見笑的,對自己管用就行,又沒妨礙別人。」 閒聊了一會兒,葉子農覺得飯該熱透了,就去廚房準備午飯,沈彪也跟了過來,見葉子農打開電熱壺的蓋子,從冒著熱氣的壺裡拿出四個鋁箔袋,兩份米飯兩份紅燒排骨,分別倒進兩隻碗和兩個盤子,端上餐桌,午飯就算成了。 沈彪看看鋁箔袋,以為是工業化的方便食品,就說:「農哥,你就吃這個?」 葉子農說:「這個怎麼了?這都是夢岩從巴黎的中餐館一家一家挑出來的,大量買回來分裝,冰箱裡都滿了,頓頓吃的都是巴黎最好的廚藝,咱還想啥呀。」 沈彪嘗了一塊排骨,驚訝地說:「喲,味道是不錯……要是有點酒就更好了。」 葉子農說:「有啊,紅酒白酒都有,你喝什麼?」 沈彪說:「白酒。」 葉子農拿來白酒和杯子,倒上兩杯。 沈彪說:「這一晃半年了,來,咱哥倆碰一個。」 葉子農就跟沈彪碰了一杯酒。 沈彪說:「農哥,那你是馬克思主義者了?」 葉子農說:「不是。是有接觸,認同馬克思主義。」 沈彪說:「認同就算是。」 葉子農說:「我認同的東西多了,紐約的自由女神、基督的博愛、佛法的如是、儒家的修身,那我就都是了?我倒沒啥意見,人家答應嗎?」 沈彪說:「農哥,你咋跟雪紅姐說我是憤青啊?弄得人家都那樣看我。」 葉子農說:「你屁大點事都能上綱到保家衛國,還能是啥?」 沈彪說:「其實我還真不是憤青,不瞞你說我對馬克思主義也是有研究的。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過,要認真看書學習,弄通馬克思主義。」 葉子農說:「這麼勞神的事讓別人去弄吧,你就不用了,你不需要。」 沈彪不解,問:「為啥我不需要?」 葉子農說:「你請一尊佛幹啥呢?不就是心想事成嘛,一炷香的成本啥事都交給老天打點了,幹嗎要去弄通馬克思主義?當然還是這樣划算哪,這賬誰還算不過來。請尊佛像還要開光的人,你信他真想弄通馬克思主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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