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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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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午過了飯時,老九店裡的員工都下班了,午飯後和晚飯前員工們有一段不到3個小時休息的時間。老九沒回家,在辦公室裡準備紅包。明天就是中秋節了,按店裡的傳統,每年的春節和中秋節都會給員工發紅包。老九的生意不景氣,紅包的錢數也是象徵性的。 到了4點多鐘樓下開始熙熙攘攘起來,員工們又來上班了。老九聽到樓下的動靜,把一遝紅包鎖進抽屜,拿上幾張不知是新舊的報紙下樓了,到吧台要了一包煙和一個印有本店廣告的一次性打火機,自己出去了。他沿斑馬線穿到馬路對面,順著人行道往東走了大約20多米,那兒有一家大型超市,超市門前入口處是一個長方形平臺,環平臺三面有臺階,他就在平臺西側的臺階上墊上報紙,面朝西坐下,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飯店。 老九不嗜煙酒,至少沒有煙癮,只是碰到一些場合抽個一兩支。今天他是想抽煙,或者說是為了抽煙而抽煙,似乎抽煙已經成了一種思考的象徵,或者是釋放煩惱的方式。自打他從柏林回來以後,他的煩惱越來越重了,飯店不溫不火的生意比以往更加刺痛著他。臨近中秋節了,飯店也掛起了彩帶、燈籠,但是節慶的氣氛也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起來。 格羅蒂亞大街車來人往,一年四季像集市一樣繁華而喧鬧,人行道上不同的腳步、不同的表情匆匆而過……老九就這樣久久地、靜靜地凝望,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都抽到嘴苦麻木了,他還在繼續抽,好像在故意虐待自己。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一粒塵埃,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也不需要在意,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其實不是,他是忘了嘴苦,只顧在心裡念叨一句話了:難道我老九這輩子就這樣了? 忽然一個走出商場的熟人發現了他,說了一句:「九哥,坐這兒幹嗎,看妞呢?」 老九應酬地一笑,看著那人走遠了。 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叫他:「九哥,坐這兒幹嗎呢?」 老九聞聲移過視線:「喲,是方迪呀。」 方迪說:「去店裡找你,吧台說你在這兒呢,說你都坐好幾天了。」 老九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就昨天坐了會兒。下午沒課了?」 方迪說:「有,不很重要,蹺課了。九哥,調查結果出來了。」方迪說著,將包裡的檔袋拿出來交給老九。 老九非常高興,接過來連說:「太好了,太好了。」說罷趕忙抽出來看了看,英文、中文的都有,很滿意地點點頭,從身下分出一份報紙說:「你坐會兒,我先看看。」 方迪也坐在臺階上。 老九看了一遍中文稿的,說:「這下有底了,一看就不是瞎糊弄的人。」 方迪問:「一萬美金,你不覺得代價太高了嗎?」 老九說:「我知道這事的難度,沒點背景是辦不來的,也辦不了這麼快。跟羅家的事比起來這點錢真不算什麼,沒準兒我那5萬也能收回來呢。」 方迪又從包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紙包遞給老九,說:「這個你拿著。」 老九問:「什麼?」 方迪說:「你先拿著。」 老九接過,一上手就有感覺了,說:「錢?」 方迪說:「用了2000,除了長途話費還給他們買了點小禮物,都不是值錢的,就是表個謝意。還剩8000,你點一下。」 老九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寒磣九哥?」 方迪說:「我說一萬,如果是可辦可不辦的事,也許你覺得代價太高就放棄了。」 老九說:「那也不行!這錢也不是我一人出的,你給誰省啊?」 方迪說:「九哥,你別急呀,容我解釋一下行嗎?」 老九說:「你說。」 方迪說:「我不是不想拿,是不敢拿。其實我到現在都拿不准這事的深淺,話費單和購物發票我都保存了,帳目清清楚楚。這事是沒事則已,一旦有事,是不是以牟利為目的性質就不一樣了,這個深淺我還是知道的。我一個丫頭片子能有什麼能耐,人家幫我還不都是沖我爹來的,雖然我不是國家工作人員,但利用的還是公務權力,拿了你的調查費就是利用國家職權牟利,一旦有事這牟利的性質就嚴重了,這不是害我,是害我爹呢。」 老九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你看……這……」 方迪說:「你當我願意整天累死累活的?是沒辦法,我得掙錢哪,學費、房租一大堆開銷呢。雖然苦點,可沒後遺症,睡覺踏實。」 老九說:「其實你要亮明身份,會有很多人找上門關照你的。」 方迪說:「不說這個了,這事就這樣了。九哥,你坐這兒幹嗎呢?」 老九說:「這生意一直半死不活的,愁唄。」 方迪笑笑說:「那也不能坐這兒呀。」 老九感慨地說:「我在想啊,人家都見路不走了,我還不知道路在哪兒呢。要是羅家這事讓我攤上了,我該咋辦呢?說不定我會愁死呢。」 方迪說:「我的論文選題又被導師否定了,還遭了白眼,我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沒有哇,那就厚著臉皮硬扛唄。發愁的事誰都有,慢慢就熬過去了。」 老九笑了笑,說:「好啊,借你的吉言,慢慢熬過去。」 方迪起身說:「那我就不陪九哥聊了,明天演出,我去總會再跟指導碰個頭。」 老九也站起來說:「我也得去趟商會,把文件送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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