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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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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打量一番屋子,跟布蘭迪一樣驚奇,只是含蓄地說:「這兒……不大寬敞啊。」 葉子農說:「嗯,不大寬敞。」 老九對布蘭迪說:「我沒打擾你們吧?我知道你在這兒,可還是硬著頭皮來了。這不明天要走了嘛,真沒時間了。」 葉子農也給老九掰下一個塑膠凳子,說:「都別站著,坐下說。」 老九的身材比布蘭迪還高大,單薄的塑膠腿在重壓下與地面發出「吱吱」的響聲,矮小的凳子也使他的身體不得不呈蜷縮狀,坐下說:「葉先生這事辦得仗義,我挺佩服的,我要不表示表示,這心它落不下。其實也沒啥,就是想請你吃頓飯。」 葉子農說:「別,這個我可不受。吃飯可以,到了我這兒我做東,不然就算了。」 老九說:「不給面子?」 葉子農說:「扯哪兒去了?吃了你的飯就默認了仗義,可這事跟仗不仗義的沒關係,憑空扣個帽子你受嗎?」 老九一時語塞了,一個合適的詞都找不出來。 布蘭迪看在眼裡,隨和地說:「一起吃個飯很好,不必為什麼,就是一起聊聊。」 老九說:「那……就只好讓葉先生破費了。」 說到吃,葉子農來了興致,說:「柏林城別的我不敢說,就對吃有瞭解,哪條街有什麼好吃的我張嘴就說出來,不知道你們想吃什麼?」 老九說:「德國除了香腸火腿沒什麼特別好吃的,要說吃還得是中國料理。」 布蘭迪說:「我吃什麼都可以。」 葉子農想著說:「中餐館……望河樓有幾個菜不錯。」 老九說:「行啊,那就望河樓。時間也不早了,那咱們就望河樓聊吧。」 葉子農說:「你們稍等,我換件衣服。」 老九說:「不用,我不介意這個。其實你不適合穿西裝,這樣就挺好。」 於是,三人下樓。 葉子農走到路邊一輛白色大眾轎車跟前拿鑰匙開車門,而布蘭迪和老九都下意識地打量這輛車。這是一輛最普通的轎車,從陳舊的外觀上看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卻非常乾淨。 布蘭迪笑著說:「葉先生,你的車比你的家乾淨啊。」 葉子農說:「多說,出了門就是公共規則。」 老九身材高大坐在後面,布蘭迪坐在前面,葉子農開車朝望河樓飯店駛去。 望河樓飯店顧名思義是坐在飯店可以望到河,因施普雷河而得名。施普雷河是哈韋爾河的分支,兩岸建築林立,夕陽的餘暉灑在河面上閃著金光,水鳥在水面上飛翔,遠處的柏林電視塔在一片樓群後面高聳,坐在飯店隔窗而望,外面的景色就是一幅優美的畫卷。 葉子農顯然對這家飯店很熟悉,進了門看也不看就逕自上了二樓,選了一張位置靠裡而又臨窗的桌子,點了潑辣腰花、剁椒魚頭、北京烤鴨、夫妻肺片四個招牌菜,要了幾瓶啤酒和幾個時令小菜。葉子農開車不敢喝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這桌酒席沒有開場,沒有禮儀式的碰杯,非常隨意。由於布蘭迪的存在,三人的談話一直都是用英語。 老九喝口啤酒,說:「其實這次來誰都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都認為最大的可能是你給林雪紅扔幾個小錢打發了,大家看到羅家盡力了,也就只能這樣了。大家這次來真的不是因為有什麼希望,只是給羅家一個體面的收場方式,這誰心裡都清楚。」 布蘭迪說:「是這樣的。如果我不是正在休假,我是不會來的。」 老九說:「你這麼有辦法,之前怎麼沒幹點什麼呢?」 葉子農說:「你的問題是個問題了,你在這事裡的利害關係不該在意這類問題。」 老九說:「我就是覺得,你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葉子農笑笑說:「你是非得從我這兒挖掘點自卑才踏實啊。」 老九趕忙說:「不不,真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布蘭迪搭話了,說:「葉先生是研究馬克思主義的,我有個疑問,以葉先生的思辨能力,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應該早有結論了,還用等到東歐社會主義陣營解體嗎?」 葉子農也笑笑說:「那就是我太笨了吧。」 布蘭迪說:「我是認真的。」 葉子農說:「不談這個,個人愛好而已,不值一提。」 布蘭迪說:「這樣謙虛……就有點做作了吧?據說你研究馬克思主義二十多年了,馬克思主義對世界產生過巨大影響,怎麼能說不值一提呢?」 葉子農笑了,說:「照你的意思,我要揣本《聖經》就有了上帝的價值,沒那好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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