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如果蝸牛有愛情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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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起飛,廣闊的候機廳,已漸漸變得人來人往,光影明暗,喧囂嘈雜。 季白淡定又閒適的坐在這略顯燥亂的背景裡,聲音醇厚、低沉,不急不緩,深邃的雙眼透出難得的溫和,俊朗的臉龐也浮現淡淡的笑意。 許詡站在他面前,與他靜靜對視,周圍的嘈雜仿佛離得很遠,她心頭溫暖安定的感覺悄無聲息就湧了上來。 她有點感激的想:他說『私人情感』,自然是考慮到師徒關係。他的確是位面冷心熱的嚴師。 季白看著她明顯透著儒慕之情的雙眼,心想:果然這種信號她是完全收不到的……好吧不急,滴水穿石謀定而動,量變會到質變。 —— 好消息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飛機落地,季白剛打開手機,就接到電話。簡短通話後,他轉頭看向落後自己幾步的許詡:「看來你不能休假了。」 通道裡人來人往,許詡腳步一頓。 季白目光溫煦:「許雋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他那天在公司加班到23點,然後跟兩個同事去吃宵夜到淩晨。他沒有嫌疑,人還在警局,提出要跟你談。」 許詡松了口氣,臉上浮現笑意。 季白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程度的燦爛笑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像別的女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和動作,只是靜靜站著,看著他無聲的笑。 安靜又舒服。 這時許詡的目光中浮現深深的感激——一定是季白第一時間就吩咐人排查不在場證明,許雋才能這麼快洗脫嫌疑。 想到這裡,她上前一步,朝季白伸手。 季白心頭微微一蕩,這是要擁抱?雖然只是感謝的擁抱,但他自然來者不拒。 然後…… 許詡雙手抓住了他的手,深深的鞠了個躬,語氣鄭重:「謝謝師父。謝謝!」 —— 警局的聆訊室只有小小的一扇窗,橘黃燈光照著簡單的桌椅、灰白的牆壁,冷硬又嚴肅。然而許雋一身黑西裝矗立在狹窄的視窗,卻也顯得長身玉立,清俊逼人。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淡笑:「許詡,你們的咖啡很難喝。」 許詡不答,兀自坐下來,開門見山:「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葉梓夕的事?」 許雋斂了笑,盯著窗外的夜色看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抱歉,我只是不想提起她。」 許詡一怔。 兄妹倆靜默片刻,許詡再次開口:「好,我理解。你還隱瞞了什麼?不管她生前觸犯了何項法律,死者已矣。現在只有你說出知道的一切,我們才能找到兇手。」 許雋深深看她一眼,許詡平靜的直視著他。過了一會兒,許雋轉身回到桌前坐下,偏頭點了根煙,靜默。 —— 在許雋二十七年的生命裡,從沒一個人,像葉梓夕這樣,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熱烈燃燒,然後就燒成了灰燼。 兩個人中,他才是更熱愛金錢、更唯利是圖的那個。他也曾向她許諾,將來一定會用自己的金錢帝國,為她締造夢想。 可是她等不起。被吞掉的股份,被吞掉的葉氏,一直像根刺,紮在她心頭。而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是臨畢業時,有父親的老部下告訴她,當年父親病重,如果葉瀾遠肯賣掉工廠拿錢治病,父親也許就不會死。 「阿雋,隆西公司一開始叫隆夕,父親用的是我的名字。」她這麼說。後來就孤身離開,對原屬於自己的股份,志在必得。 再後來許雋自己在商海浸淫,也想明白了,現實中哪有那麼多狗血的巧合?把葉瀾遠放棄救治父親消息透露給她的,說不定就是葉家的人,齷齪的伎倆,只不過借刀殺人。但是已經晚了。 「所以……她是為了拿回股份,才回到葉氏?」許詡問,「她都做了什麼?這可能與她被殺的原因有關。」 許雋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做,但是她從不肯向我透露。」 許詡又問:「你們最近的關係?」 許雋:「她回霖市後,我們有幾個晚上呆在一起。僅此而已。」 「她在霖市有情人嗎?」 許雋默了片刻:「有一次,我下班後一路開車跟著她。」 然後呢?然後就看到黑色轎車開過時,男人的臉被車窗擋住,身軀挺拔,西裝革履。大手緊扣在她腰間,甚至隱約肆意的衣下游走。而葉梓夕整個身體朝聖般的貼上去,他從沒見過她那麼卑微柔順。 「那個人是誰?」許詡問。 「我不知道。但是梓夕的目標很堅定。我想,她不會做無用功。」 兄妹倆一問一答間,季白跟幾個同事,隔著一道深色玻璃,站在外間。聽到這裡,趙寒遲疑:「他的意思是……」 季白淡淡道:「他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很可能是葉梓夕在葉家的同謀。」 —— 給許雋做完正式筆錄後,許詡先送他回家。抵家後她剛想返回警局,許雋忽然說:「我想看看梓夕死時候的照片。」 許詡沉默片刻,點頭:「我拿給你,做好心理準備。」 許雋對著手裡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後用手捧住臉,深深埋下頭。 許詡走進去,伸手將他抱進懷裡。感覺到有濕潤滴在手背,許詡心頭倏地一痛,低聲問:「在警局的時候我沒問你,為什麼說,不想提起她?對我和爸爸,也不想說嗎?」 許雋還是沒有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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