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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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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如一道閃電劈入馬隊,頃刻便用刀柄擊傷數人,縱身直取被士兵們護在正中的那中年將領。 「放箭!」士兵們拉弓齊齊瞄準了她。破月微微一笑,長刀出鞘,腳步絲毫不緩,迎面而上。 「嗖嗖嗖——」忽聽數聲破空,竟是從側面傳來。破月定睛一看,前方數名青侖兵盡皆中箭落馬。她轉頭看著來人,卻是一隊大胥服飾的士兵。再往遠處一看,只見塵土飛揚,竟似有數千人。 援兵來了?破月心中驚喜。 「你是何人?」有士兵喝道。 「我是湖蘇城守軍,你們又是何人?」她揚聲道。 她的聲音隨風飄得遠遠的,距離這隊士兵數十丈後,有一輛由數名帝京親兵護衛的車駕。車中有一人原本閉目歇息,忽的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驟然坐起,素白的手驟然撥開車簾,舉目眺望。 「我們奉安國將軍之令,馳援湖蘇城。」士兵親眼見她追殺青侖將領,倒也不懷疑,「這位……姑娘,你從湖蘇城來,城池是否已失?」 「當然沒有。」破月答得驕傲,「我們大勝。」 「安國將軍!」 「王叔!」 那輛精緻華麗的車駕旁,有人低呼出聲。而那人蒼白著臉色,不顧旁人震驚神色,頃刻便奪了匹馬,朝前方疾馳而去。 眾人愣了片刻,反應過來,連忙跟上。等追上後,遠遠只見那人勒馬停步,靜靜立在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身後。似是怕驚擾了那女子,那人筆直的坐在馬上,竟如雕塑般紋絲不動。 士兵們將青侖將領和士兵綁起來,推搡著往湖蘇城走去。破月跑得滿頭大汗,也不急著走,站在原地歇息。 她感覺到身後有人勒馬停步,但她以為是路過的士兵,未加留意,舉著士兵給她的水囊,抬頭便飲。 直到身後數騎馬蹄紛亂,由遠至近。 破月這才轉身。 「……小嬸嬸?」 「……王妃?」 破月身子一僵。 即便隔了一年,這兩個聲音也是耳熟的。一個是二殿下慕容充,一個……似是王府慕容湛的隨扈。曾經他們就這樣「王妃王妃」的喊著她。 她定了定神,緩緩側目。 只見身後數步,靜靜立著一騎。馬上人一襲白衣,狹長鳳眸眼眶微濕微紅,定定的望著她,姿容清俊不似凡人,不正是慕容湛是誰? 「……小容。」破月仿佛中了咒,舉著水囊,定定立在原地。 慕容湛翻身下馬,雙手緊緊握住韁繩,一動不動。馬兒卻被勒得吃痛,驚蹄躍起,慕容湛這才反應過來,驟然鬆手,馬兒狂奔而去。 他不動聲色將顫抖的手負到背後。 「……月兒,你可……安好?」 破月望著他明顯清減許多的容顏,胸口有短暫的刺痛,但很快被一種溫暖而微痛的情緒填滿。她笑道:「我很好,你呢?小容,你可安好?」 慕容湛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收緊,蒼白而清透的面容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我很好。」 我很好,我很好。 我心若古井,沉寂無聲。唯有相思如無聲驚雷,令我午夜夢回茫然四顧。惶惶不見你娉婷芳蹤,只餘我對影孤立,始覺浮生若夢。 四野喧囂人聲,飄飄渺渺鑽入耳中,似近似遠,已聽不分明。 唯有四目凝視,湛若秋水,默默無言。 「嬸嬸,王叔他身體剛剛大好,你們還是去馬車上說話罷。」慕容充看看他二人,語氣輕快的建議。 破月一凜:「你的傷沒事吧?快上馬車。」 「好。」慕容湛幾乎是立刻答道,話一出口,才察覺自己的渾渾噩噩。 如同曾經與她的朝朝暮暮,總是恍恍惚惚,回首一看,才知那是平靜無聲的醉生夢死。 帝京專程趕制的馬車,精緻寬敞得不可思議。 車簾放下,破月端坐在一角,微笑平和。 慕容只與她對坐了半刻,便覺無法繼續,起身笑道:「先喝點茶。」提起水壺,卻發現手微微的抖,靜默片刻,才能平平穩穩。 「大哥呢?」他背對著她。 「他便在城中。」破月提到步千洐,心已全然落到實處。 「太好了。」他端著茶轉身,放一杯在她面前,一眼便瞥見她露在寬袖外纖纖十指,晶瑩剔透。 「為何去了這麼久?」他端起茶,大袖掩面,滾燙入喉,心神微定。 破月摸上茶杯,卻被燙得指尖發麻,連忙抓了抓自己耳朵。慕容放下空空的茶杯,面沉如水看著她。她看得分明,心下奇怪——他喝得如此滾燙。 「路上出了些差池,好在有驚無險。」她微笑,「待入城之後,讓阿步同你詳說。」 他點點頭。 再次相對無言。 破月盯著面前茶杯中微漾的水面,忽然想,她還是先回城中吧。 正欲起身告辭,忽聽他開口。 聲如靜水,偏有清風拂過,漣漪輕顫。 「你們……定情了嗎?」 破月的手悄無聲息的抓緊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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