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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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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間地牢門口。 破月走到那人面前時,他都沒抬頭,似乎對周遭一切都不關心。 直到破月深吸一口氣,笑道:「唐、十、三!」 他猛的抬頭。 與靳斷鴻同樣的囚服,只是他看起來氣色好很多,還是一張臭臉,又冷又拽。而且並沒有上鐐銬。 看到破月時,那比冰還冷的眸,難得的閃過一絲驚訝的笑意。 破月已經聽慕容湛說,當日他被楊修苦打成重傷,癱在地上,沒人敢殺他,也沒人管他。就被慕容湛順手帶了回來。 牢獄無疑是安全的地方,兩個月的調養,他已經痊癒,所以慕容湛今日來,不僅是要探他,也是要放他。 「他呢?」唐十三問,那點微薄的笑意早已褪盡,恢復冰塊臉。 破月沉默片刻:「生死未蔔。」 唐十三點點頭,他是個敏銳的人,忽然看著慕容湛:「你變心?」 他問得直白,慕容湛有一點尷尬,俊臉薄紅。 破月答得更乾脆:「你別管。」 唐十三也不生氣,還點了點頭。 然後三人相對無言。 破月忽然笑了:「十三,我們今日是來放你走的。你打算去哪裡?」 「你別管。」唐十三將她的話原原本本奉還。 破月失笑。 唐十三當日肯留在這裡,便是因為慕容湛告訴他,自己在找步千洐,且顏破月已經找到,正在修養療傷。此時得到他們的消息,他哪裡還肯留下? 三人一起行到地牢門口,唐十三也不客氣,拿起慕容湛給他的包袱,騎上駿馬,背好自己的長劍。然後朝慕容湛道了聲「多謝」,這才又看著破月,冷冷道:「過來。」 破月走到馬前。 然後唐十三看一眼慕容湛,不做聲。 慕容湛淡淡轉身,走出幾步回避。 「他很好,他更好。」唐十三聲音極低,言簡意賅。 破月點點頭道:「好不好不重要,他只有一個。」 唐十三便不作聲,破月忽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聽說那日在無鳩峰上,你還幫過靳斷鴻——為什麼,十三?我想義氣雖重,但還大不過師恩吧?」 唐十三微微蹙眉,忽的笑了。 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程度的明朗笑容,一時呆住了。 他卻猛的俯身,湊到她耳邊。破月微微一驚,卻沒避開。 「我跟他一樣。」他丟下這句爆炸性的話,陡然直起身子,馬鞭一揚,頃刻賓士而去。 「保重!」破月大喊。 回答她的,只有被馬蹄濺起的漫天煙塵,和沉默漸遠的身影。 破月心頭怦怦的跳。 他,哪個他? 在原地默立片刻,她聽到身後那個柔和的聲音道:「咱們回去吧。」 她點點頭,與他踏上等候已久的馬車。 天色漸漸暗下來,馬車在官道上平穩賓士。約莫要到半夜,才能回到帝京了。 慕容湛與破月共處一室,自拿了本書,默誦佛經,他很快心若止水。 破月卻在打坐,回想靳斷鴻教自己的運氣法門。慢慢的心沉似海,只覺體內真氣運轉自如,越發酣暢淋漓,竟對周遭一切渾然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整個胸腔越來越重,仿佛被什麼無形的事物填滿,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其實這正是終於得到釋放的真氣,在她丹田充盈激蕩。高手內力修煉,每到一個境界,往往會有這樣的關口。只要衝破最後束縛,經脈全數打通,方能大成。 只是十六年的醇厚內力,本就已入高手化境,她又從未經歷過更低層次的磨練,自然覺得難受萬分。 「破月、破月,你怎麼了?」隱隱約約中,有人在耳邊急切的詢問。 破月被真氣所激蕩,根本說不出話。然而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雙掌朝前齊齊拍出,只聽「嘭」一聲巨響,馬車外數人「啊」一聲驚呼。 而後馬車便如傾倒的水桶,重重朝道旁大樹撞去。 破月猛的睜眼,卻只見前方車門一個大洞,自己更是隨著馬車疾疾往旁邊一甩!她雖有內力,應變卻還不熟練,正怔然間,慕容湛一把將她摟入懷裡,讓自己的背重重撞在車壁上! 「王爺!」 「王爺!」 數名護衛急忙沖過來,看到王爺抱著王妃靠在車壁上,兩人均是無恙,這才寬心。 「方才是我失手,擊了一掌,無妨。」慕容湛淡道。 「是。」護衛退下了。很快又牽了馬套上,放下車簾。 破月長吐了一口氣,抬頭對慕容湛笑了:「對不住,之前沒告訴你,我體內的寒熱氣流其實是內力。以前我不會用。方才……我只是試試,沒想到會這樣……」 慕容湛早看到她那一掌打得車門破損、馬兒驚蹄,這才令馬車失控。此時聽她這麼說,他正要再詢問仔細,一低頭,卻見她眉目眼角都帶著亮閃閃的笑意,一張雪白的小臉,珠玉般晶瑩可愛。 數日來,她都是鬱鬱寡歡。今日還是他頭一回看到她明媚的笑顏。 他忽的就忘了自己要問什麼,喃喃道:「……好。」 破月這才注意到他靠在車壁上的姿勢有點僵硬,臉色更是有一點緊繃。 「你撞傷了?」破月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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